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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不情愿> 云出岫

内容简介：
不会吧？天水融竟在半夜三点跑到冰冷的泳池游泳！？她至今还没发生冻死的意外还真是奇迹！为了防止她再做些蠢事危害自己，他俨然沦为专职保母而她不知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嫌他太过唠叨？再和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斗下去他恐怕会英年早逝得想个法子早点摆脱碍眼的大麻烦才是上策……

 第一章

    天水融步下前来接她的车子，打量起这座落于加拿大郊外的云家大宅——云城。

    云城分为五院，前二后二中一，排列成工字形。

    前二为客院、柔院，客院是让访客居住的，柔院则是云家老么云亦柔的香闺；中间是主院，不用说当然是云家当家主人云曷夫妇的住处；后二为尘院、凡院，便是老大云亦尘、老二云亦凡的私人天地了。

    来接她的仆人一面介绍，一面带她来到尘院的大厅中。

    “天小姐，你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通知大少爷和夫人。”

    天水融点点头，想到半年多未见的妹妹就不由得兴奋起来。

    ***

    一阵敲门声响起，云亦尘头也没抬的说了声：“进来。”

    “大少爷，天小姐来了。”

    “哦！”他抬起头问道：“那她现在人呢？”

    “在楼下。”

    “好，你去请少夫人下楼，我先过去。”

    “是。”

    云亦尘合上公文夹，走出书房，便看见他美丽的小妻子正用足以令他心脏病发的速度下阶梯，他连忙站在二楼转角处拉住她。

    “水灵，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楼梯别走这么快。”

    “对不起啦！”天水灵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只是人家好久没见到三姐了。”

    “这不就能见到了。”云亦尘叹口气，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慢慢往楼下走去。

    一看见站在客厅中的人，天水灵就开始大叫三姐，等到云亦尘一放下她，她便直朝那人跑去，环着她的颈子直叫：“三姐、三姐、三姐！”

    这举动差点没把云亦尘和天水融吓死，云亦尘立即决定回头要好好训训她，刚交代完就给他忘得一干二净。

    “叫魂呀！叫个没停。”天水融拉开她，开始看着这个半年没见，闻言就一脸委屈的小妹，半晌才笑道：“再多叫几声呀！”

    天水灵这才又扑在她怀里又叫又跳。

    “小心！小心！”跟在她后面的云亦尘再也忍不住的将天水灵抱住，开始怀疑答应天水灵请她三姐来是不是一个错误，一个很大的错误。

    “我不是说过了吗？别再这样蹦蹦跳跳的，刚才差点没吓死我。”

    天水融望见了他着急的神色，看来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改变！嘿嘿，不错、不错！

    “是呀，别忘了你可是有身孕的人，要是伤了我的小外甥怎么办？”

    “三姐……”天水灵羞红了脸，“人家看到你高兴嘛！”

    “是喔！现在想起我的好了，以前在家里可从不见你这样。”天水融开她玩笑。

    “人家哪有！是你自己老不在家的还说。”

    云亦尘看着她们俩，这才感觉其实天水融的到来也没有多糟，至少天水灵很高兴，这可是自她怀孕后很难见的事。

    “很高兴你能来，水融。”云亦尘朝她点头道。

    天水融哼了声，“要不是为了小灵，我才不想来呢！”

    “三姐？”天水灵吃惊的看着天水融。三姐是她三个姐姐里最随和的，对人向来和善不记仇，怎么这会儿……看看又回复一脸冰霜的云亦尘，她悄声问道：“你有得罪过三姐吗？”

    “我和她才见过几次面，哪来的得罪。”云亦尘也一脸莫名其妙。

    “呀！我知道了。”天水灵低叫一声，笑了出来，让云亦尘更是不明所以。

    天水融从不和人结怨、不记仇，除非是那个人欺负了她的三个姐妹。

    天水灵笑盈盈的走向天水融，拉着她的手撒娇地道：“三姐，亦尘没有欺负我呀，你干嘛生他的气？”

    “是喔！他没欺负你，那不知道是谁躲在棉被里哭了整晚，还是我听错了，原来那人是在唱歌？”

    云亦尘这下子也明白了，原来是前帐未了。

    “三姐，他不是故意的啦，他自己也不好过呀！”天水灵着急的说。

    “不是故意的就让你哭得昏天暗地，要他真是故意的，那你岂不是别活了？”

    其实天水融心里也知道那是误会，这举动也和她的个性不符，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发脾气教训云亦尘，谁教小灵是她惟一的妹妹，没有这个妹妹，她如何过足十八年的姐姐瘾？

    “可是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天水融失笑的看着她的天才小妹。

    “废话，如果你没有好好的站在我面前，那你老公怎么可能还好好的站在你旁边？不被我和大姐、二姐砍了才怪。”

    这时，尘亦尘出声了：“水融，我保证以后不会让水灵掉一滴眼泪。”

    废话，这她也知道，要不然她们怎么会把小灵交给他。反正气也出了，再骂下去她那美丽善良的小妹可能就要心疼得哭了。

    天水融这才向云亦尘笑道：“我知道，不过这是大姐交代的，当然，我也很乐意的投了赞成票，才快快乐乐的来执行。”

    云亦尘淡淡一笑，示意天水融坐下，自己也拉着天水灵坐下。

    “那二姐呢？”天水灵奇怪的问。

    天水融接过佣人奉上的茶，啜了一口后才回道：“早跑了！你一结完婚，她后脚就跟着跑了，难不成还等着让大姐再把她盯得死死的？”

    说到这里，她就不禁要佩服起二姐的勇气，居然敢反抗大姐，还离家出走，真是太帅了！

    天水灵忍不住笑了出来。二姐水漾好不容易熬完四年大学，终于能四处去流浪了。其实要不是大姐不准，她早些年就跑了，哪还等得到读完大学。

    “那大姐不气疯了？”天水灵接过云亦尘递给她的茶，想到大姐那时的表情肯定很可怕。

    “岂止。”天水融没多说，她到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忍不住打哆嗦。反正大姐的脾气小灵也不是不知道，会有什么情节出现她也想得到才对。

    “水灵，水融搭了一天飞机肯定累了，先让她休息吧！”云亦尘说完便想唤人带天水融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那不急。”天水融示意，“我可不可以先问你一件事？”

    云亦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我想游泳，小灵和我提过这里有游泳池，可我一路上走过来怎么都没看见？”说完话，天水融发觉在她面前的两人竟有着极不同的反应。

    天水灵忏悔似的低下头，而云亦尘则皱起眉，似乎挺为难似的。

    “怎么回事？”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怪异的表情。

    “嗯……”天水灵闪着灵动的大眼，不好意思的说道：“三姐刚才一路走来，有没有看见一座玫瑰花圃？”

    “有啊！还满美的，但这和游泳池有什么关系？”天水融不解地问。

    “当然有，那就是游……泳……池……”天水灵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嗯？”

    “应该说那以前是游泳池。”云亦尘好心的补充。

    “要不是你小题大作，现在那里还是游泳池！”天水灵倏然抬起头瞪着他。

    云亦尘露出无奈的表情，事实上他一点也不觉得那是小题大作，不过他由这几个月的经验得知，千万别反驳天水灵，要不然她一定会和你牵三扯四不肯罢休。

    唉！孕妇最大嘛！有什么办法呢？

    天水融来回看着他们，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游泳池被填了！

    天水融努力的思考着，终于找出一个最有力的原因——她这个天才小妹不会游泳！

    天水融笑了出来，再看到云亦尘那副无奈的样子，她笑得更大声了。

    “三姐，你笑什么？”天水灵担心的看着她，云亦尘也觉得奇怪。

    “你们可以告诉我游泳池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天水融特别强调“意外”这两个字。

    天水灵涨红了脸，一会儿才说：“两个多月前，有一个晚上我出去散步呀！因为我觉得游泳池映着月光很漂亮，所以我就跑去看，哪知道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嘛！”

    说到这里，她又生气的瞪了云亦尘一眼。“结果他居然二话不说的就把池子给填了，都没问我的意见。”

    云亦尘还是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

    天水融好笑的看着她的小妹。看来怀孕的确会改变一个人，她温柔的小妹居然会说出这种有点任性的话。

    嗯，怀孕，一个挺可怕的名词。

    “好啦！小灵，事实上我挺赞同你老公的作法，因为我很难想像你连看月光都会掉到池子里，那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的。”

    云亦尘扬起眉，满脸感激。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反正你又不会游泳，留着泳池有什么用？不如改成花圃，还能种你喜欢的玫瑰花。”

    “不是啦！”天水灵解释道，“是因为你啦！”

    “我？”天水融看看自己，很好啊！“我怎么了？”

    “你每天都要游泳的呀！那现在……”想到这里，天水灵的目光又哀怨的瞥向一旁的云亦尘。

    “别这样看我！”云亦尘终于忍不住了。再这样看下去，她的脾气就要失控了，这是他近来的新发现。

    “水融可以去隔壁凡院游泳啊！那里的格局和这里一模一样，也有个大游泳池。”

    “凡院？”天水融疑惑的重复，旋即想起刚才那佣人的介绍，那是云亦凡，云家老二的“地盘”。

    这让她不禁想起仅在婚礼上见过一次面的云亦凡，长得和云亦尘是挺像的，不过个性似乎是南辕北辙。

    “那不是云亦凡的地方吗？这样好吗？”还是先问清楚好，她可不想被人家赶出去。

    “不要紧的，那小子一年难得回来三次，整个屋子常常在闹空城计。”云亦尘优闲的说完，转而看向他亲爱的老婆，“这样可以吗？老婆。”

    “虽然不满意，但是可以接受。”天水灵故意装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云亦尘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身将她抱起，“你该睡午觉了。”

    “人家还想和三姐讲话啦！”天水灵挣扎着要下来。

    “不行，睡醒再说。”云亦尘想也不想的回绝，一边招来仆人要他带天水融去为她准备的房间。

    “水融，你先休息一下吧！”说完便抱着一脸不快的天水灵上楼。

    “等等！”

    云亦尘停住脚步看着她，“还有事吗？”

    天水融朝他一笑，“我看我还是叫你亦尘大哥好了，因为你虽然是小灵的丈夫，却和大姐一样大。”妹婿，算了吧！她叫不出口。

    云亦尘微微点头，便抱着天水灵上楼了。

    天水融耸耸肩，随着佣人走上楼，到她将住两个月的房间。

    ***

    放下行李后，天水融便向佣人问清楚要去凡院的路，寻到了尘院、凡院相通的铁门前。

    推开铁门，天水融凭着刚刚走到尘院的印象，找寻着游泳池的位置，不久终于在主屋的右前方找到了。

    原来这里和尘院虽然是格局相同，可却左右相反。

    看着宽阔的游泳池，天水融笑了，开始脱去运动衫和短裤，露出里面两截式的黑色泳衣。

    因为每天不定时都会想游泳，所以多年来她早已养成用泳衣代替内衣的习惯了。

    扑通一声跳下水，享受沁心的冰凉舒适，她开始熟稔的在水中优游，仿佛一条回到大海的美人鱼，愉快的嬉戏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水融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水中，走到池边的躺椅上休息。

    自己突然觉得好笑起来，大姐她们就常笑，爸给她取这个名字还真是配。

    过了好半晌，她发觉太阳已经偏西了，想必小灵也该起来了吧！

    她起身拾起地上的衣服，朝大屋走去，在她的“搜寻游泳池”行动中，发现其实从大屋穿过大厅由后面的佣人房走比较快，所以……

    她走进屋中，正欲穿过大厅时，忽然听见一些声响。

    天水融驻足凝神倾听，发觉果然有声音，于是她开始朝声音的来源——楼上走去。

    亦尘大哥不是说这屋子正闹空城计吗？那这声音是……

    满心疑惑的走到二楼，天水融突然发现这模糊不可辨的声音好像是种哀号，莫非有人受伤了？

    急忙丢下手中的衣物，天水融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一把推开房门——

    “我的天啊！”惊叫声不由自主的从天水融口中逸出。

    真惨，天水融看着床上交缠的男女，金发美女眼中没有害羞，惟有不悦，而趴在她身上的男人，不巧的正是这屋子的主人——云亦凡，而且他正以着吃人的眼神怒视着自己。

    丢脸丢到大西洋去了！

    “对不起，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了，你们继续。”

    天水融迅速的说完，礼貌的带上门，转身拾起衣服便想走，一面奇怪自己怎么会认得出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但她发现自己似乎高估金发美女的魅力，因为云亦凡立即抛下金发美女，怒气冲冲的追到她面前，咬牙切齿的怒吼：

    “这见鬼的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谁？”

    他没认出她！天水融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随即想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快成为炮灰了。

    “你确定要现在和我谈？我看你还是先办完事好了。”天水融盯着他的怒容，力持镇定的说。

    如果可以的话，打死她也不愿意看向那张可怕的脸，可是看着他的脸，总比看着他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毛巾的身子要好太多了。

    “在你的‘拜访’之后，我现在惟一想做的事就是和你谈谈！”云亦凡脸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动着，他真想把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吊起来打，但前提是，她得先弄清楚这该死的女人是谁。

    冷静下来仔细看，云亦凡突然觉得她挺眼熟的。

    “你到底是谁？”云亦凡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这才发现这女人穿得竟不比自己多，而且还浑身滴着水。

    “我叫天水融，是你嫂子的姐姐。”

    天水融迅速报上自己的姓名，只希望这屋子的主人能因此放过自己。

    天水融，原来是天水灵家的人。现在他知道自己觉得她眼熟的原因了，他们在云亦尘的婚礼上见过一面，而且她和天水灵长得还挺像的。

    “那你在这里干嘛？天水灵住在隔壁院。别告诉我你是来散步的。”

    “拜托，那有人穿泳装散步，还散步到别人房里，我当然不是来散步的。”天水融看白痴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要不然你来干嘛？破坏我的好事吗？”云亦凡恶狠狠的瞪着她，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

    “我来游泳。”天水融据实以告。

    “游泳？”云亦凡大吼，“游泳池在外面，再说尘院也有游泳池，你干嘛跑来我这里游？”

    “这就要去问你亲爱的大哥了。”天水融扭了扭脖子，暗骂云亦凡没事长那么高作啥？害她脖子酸死了；但是一低头又对上他那结实的胸膛，只好又抬起头。

    “你不觉得现在不适合闲话家常吗？时间、地点，甚至连服装都不适合。”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天水融又道：“还有，可不可以放手？你掐得我好痛。”

    云亦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连忙松开，皱眉看着天水融的双肩上各留下五道指痕。

    “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天水融奇怪的看着他。

    “会痛呀！”云亦凡又开始怒叫。

    天水融耸耸肩没答话，“现在我们可以结束谈话了吧！改天有空再聊。”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云亦凡没费什么力就把她拉住，他咬牙切齿的重申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跑上楼开我的房门。”

    “其实这是个误会。”天水融叹口气无奈地回道：“我刚才游完泳想回尘院，却听见楼上有声音，就上来看看。后来我觉得那声音好像是哀号声，我以为有人受伤了，所以就……”

    “水融！我可以很确定那个声音一点也称不上哀号。”云亦凡现在的表情恐怖到了极点。

    “我觉得很像呀！”天水融的脸慢半拍的渐渐红了起来，但她仍是相当认真的宣告着自己的想法。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都当作没发生过，你再回房去和那个金发美女‘办事’，而我则依原计划回去找小灵。”

    “天水融！”云亦凡怒极攻心的吐出这三个字。

    “基本上，我不是很喜欢你现在喊我名字的语气，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无视于云亦凡足以燃烧整座森林的怒火，天水融迳自说着。

    突然，她叫了一声，“这么晚了，小灵肯定在找我了。不和你聊了，我得赶快回去。”

    说完，天水融转身就跑，还不忘抛下一句：“别忘了回房继续喔！”

    “天水融！”云亦凡的怒吼声仿佛响彻云霄。

    正步下楼梯的天水融摇了摇头。真是个不讲理的活火山，受不了。

    ***

    云亦凡怒气冲冲的推开云亦尘的书房大门，正在听公司专员报告的云亦尘见到他，微扬了扬眉。

    “我没教过你进门前要先敲门吗？”云亦尘先对专员挥了挥手，等他退出后，才朝他那显然已气疯的弟弟问道。

    “敲个鬼门！我问你，天水灵那该死的姐姐为什么会跑到我那里去游泳？”

    相当败兴的送走了佳人，他下一步动作便是飙到云亦尘这儿来兴师问罪。

    “叫她嫂子。”云亦尘淡淡的纠正，“还有，别叫水融该死的。”

    “该死的！”云亦凡大吼。

    云亦尘好奇的打量着他，“怎么了？平常一年也没见你回来几次，怎么这么刚巧，我们要‘善用’你那座空屋的时候你就跑回来了？”

    “我回来看我美丽的小嫂子呀！”云亦凡没好气的嘲讽道。“你还没回答我，亲爱的大哥，我那美丽的小嫂子的不该死的姐姐为什么会跑到凡院去？”

    “水融每天都要游泳。”云亦尘没多讲的拿起桌上的公文，开始评估其可行性。

    “那关我什么事？”云亦凡一把抽走他手中的公文，“尘院也有游泳池，干嘛让她跑到我那里去？”

    “尘院没有游泳池。”云亦尘无所谓的拿起另一份公文看着。

    “亦尘！”云亦凡两手撑在书桌上，终于成功的引回云亦尘的视线。“你给我说清楚，尘院的游泳池呢？”

    “你刚才一路走来有看到游泳池吗？”

    好像没有。云亦凡用力的开始想，从凡院走到尘院应该会先经过游泳池呀，怎么他刚走来的时候一点水都没瞧见？

    “没有吧！”云亦尘百分之百确定他没看到。“那你有没有看见一大片玫瑰花园？”云亦尘又重新看向手上的公文。

    “玫瑰花？”云亦凡回想。

    是有，还挺大片的，虽然经过时他没去注意。莫非……“你把游泳池拿来种花了！？”

    云亦尘点点头。总算他还不太笨。

    “为什么？”

    “为了我老婆、儿子的安全。”

    这下子云亦凡懂了，看来又是他那小嫂子惹的祸。

    “所以水融这阵子会常上你那儿去游泳。”

    “叫她上小柔那儿去游！”一想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云亦凡就忍不住怒吼。

    “柔院太远了。”云亦尘这才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什么时候他这个弟弟变得这么会计较？

    他将注意力放回弟弟身上。亦凡会这么问，想必已经和水融见过面了，而且还是不欢而散。

    “水融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她做的可多了！”云亦凡发出一声冷哼。

    “是吗？说来我听听。”

    “那不重要，重点是我不准她上我那儿游泳！凡院是我的，我有权禁止任何人进入。她是你的小姨子，也是你自己爱将游泳池改成花圃，你自己想办法去！”

    “我想了啊！”云亦尘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反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还有一堆公文要看，你别吵我。”

    “我说了，我、不、准！”

    “如果你想看到你的小侄儿，就照我的话去做，不然你别想我会让我儿子叫你叔叔；更甚者，短期内你都别想再回到加拿大境内。”

    他好笑的看了弟弟一眼，“你也知道的，我是云氏的正统继承人，有权做任何人员的调度分派。”

    竟然拿他的小侄子和工作威胁他！云亦凡怒气冲冲，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的看着向来把他吃得死死的大哥。

    虽然他大哥一向很注重他的权益，可是一扯上小嫂子和未来的小侄子，就没啥手足之情可讲。

    “没有别的选择吗？”云亦凡抱着一丝丝希望问。

    “没有。”一点希望也不给他的云亦尘直接拨开他撑在桌面的手，抬起头看向他。“决定得怎么样？”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当然是没有。云亦凡在心里咒骂着，看来他只能忍受那个女人了。

    云亦凡转身便要回去，埋首在公文中的云亦尘突然出声唤他。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改变主意了吧？”云亦凡自嘲道。

    “当然不是，只是要再交代你几件事。水融在这里的时候都由你照顾，免得水灵担心，如果她怎么样的话……后果和之前所说的一样；还有，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Nick叫进来。”云亦尘头也没抬的说。

    狂怒中的云亦凡以甩门作为回答。

 第二章

    “你该死的又在这里干嘛？”

    云亦凡的吼叫声再次传进天水融耳中，她十分无奈的游至池边，看着这个不可理喻又带点白痴的男人。

    “你讲话一定要用吼的吗？吵到别人怎么办？”

    “在凡院，你惟一能吵到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云亦凡弯下腰把她拉出水面，这才发现这女人其实也有点可取之处，至少身材不错，脸蛋还可以，不过脑子他就不能保证了。

    一阵冷风吹来，令天水融打了个哆嗦，转身就想再跳回水里，却被云亦凡拉住。

    “你干什么啦？”

    “你在这里做什么？”云亦凡强迫自己冷静，为了天水灵肚子里的孩子长大后会叫他叔叔，为了自己一年半载内还能回来凡院度度假，他不能对眼前的女人怎样，还得照顾她，虽然这女人很欠人教训。

    天水融再次告诉自己这个人是白痴。

    “我一身泳装的在游泳池里能干嘛？总不可能是自杀吧！”天水融没好气的开口，一面拾起躺椅上的衣服套上。

    天啊！离开水面才发现有够冷。

    “你的意思是半夜三点了，而你却在游泳？”

    天水融不解的看着他显然很震惊的模样。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错啊，还是我吵到你了？”

    “不是。”云亦凡觉得自己快疯了。“小姐，请你搞清楚，现在是半夜三点钟耶！早晚温差大，而你居然挑这种时候跑出来游泳？”

    天水融终于弄懂他的意思了，原来是这样啊！

    “小灵没告诉你我想到就会来游泳，不管什么天气、什么时间吗？”

    “是，她是没告诉我。”云亦凡没好气的直犯嘀咕。搞不好天水灵忘了说的是她这个三姐脑子有问题！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在这种时间出来游泳，很危险又很容易感冒？”云亦凡拉着她开始往屋里走。

    天水融任他拉着，因为她知道反抗的结果一定是一阵怒吼；而且自己现在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好歹也要给主人一点面子吧！

    “有啊，大姐和小灵她们都常这么说。”想到这她就不禁开心，因为在家里，一过九点大姐就不许任何人进游泳池，不像在这里，她想来就来，都没有人管。

    “只有二姐支持我。”

    唔！二姐最好了，只不过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那你二姐也是个疯子。云亦凡在心里下批注，拉着她来到二楼的房间。

    “去洗澡！”

    皱眉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他真想问清楚是谁让她养成这种不正常的习惯。

    “可是我还想游。”接过他递来的毛巾，天水融讷讷的说。

    “不准！你现在给我进去洗澡，要不然你住在这里的日子别想再给我踏进游泳池一步，天一亮我就找人把它也给填起来！”

    而后又是一阵怒吼。

    天水融下意识的捂起耳朵，好一会儿才回道：“那不用麻烦你了，我回尘院的房间洗就好。”

    “少唆，等你走回去早冻成冰了。现在，废话少说，给我进去洗澡！”

    “可是我没有衣服换。”

    “我找给你！”云亦凡没再多说一句话，立刻一把将她推进浴室。

    “没洗好不准给我出来。”

    云亦凡气愤的将浴室的门甩上，心中开始大骂不念手足情谊的云亦尘，派这什么烂差事给他。

    在衣柜里东翻西找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能穿的衣服，只得随便抓了一件衬衫、一件外套又走回浴室外。

    “拿去！”云亦凡朝浴室喊道。

    浴室的门慢慢被拉开了一条缝，天水融伸出手将衣服接了过去，不一会儿却传出一阵抗议——

    “喂！这我怎么穿？”

    “没人教过你怎么穿衣服吗？”云亦凡没好气的往一旁的沙发上一坐。

    “有是有，可是你给的‘零件’未免也太少了吧！”

    零件！？她还真会形容。

    “闭嘴！赶快洗。”

    “我洗好了呀！”

    “那就赶快给我出来，窝在里面生小鸡啊。”

    “没穿衣服怎么出去？”

    “天、水、融！”云亦凡双臂交握，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捶门。

    “本来就是嘛，你光给我一件衣服我怎么穿出去？”天水融看着手上的衣服，用肯定的语气反驳道。

    “就算你什么都不穿走出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云亦凡的火气旺得很。“你现在就给我穿上衬衫滚出来！”如果他再这样吼下去，大概不用多久她的耳朵就聋了。当下她立刻决定照他的话去做，以免自己真的变成聋子。

    天水融不情愿的穿上黑色衬衫走出浴室，“这样可以了吧？”

    云亦凡眯起眼打量着她。真不愧是天家的人，一张不施脂粉的脸也如此漂亮，或许该说化妆反倒会遮住她的清丽。

    衬衫只及她大腿的三分之一，露出她细长、比例均匀的腿。她很瘦，可是看起来并不像天水灵那般柔弱，也许是常游泳吧！整个人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

    同时他也发觉她很适合黑色，因为那能衬出她的美好肤色，怪不得她老是穿着黑色的泳装。

    “把头发擦干。”

    “你很烦耶，这么晚了你干嘛还不去睡觉，你的金发妹妹会想你的。”天水融有种由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她居然在一个男人身上看见她大姐的影子。

    唔，太可怕了！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那你干嘛不睡觉跑出来游泳？”本来他是打算回到家就好好睡一觉，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她在游泳，害他得在这里当保母，她还有脸说。

    还有，“什么金发妹妹？”

    “昨天你房里那个啊！”糟糕，她怎么又提到昨天的事。

    “你还敢和我提昨天？”又是一阵怒吼。

    打雷也不过如此吧！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不会那么小气还念念不忘吧！”

    云亦凡冷哼一声，“把、头、发、擦、干！”他威胁道。

    “我习惯——”天水融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教雷声给打断了。

    “不要和我提你那些不良习惯，擦干！”

    云亦凡没多听她所谓的习惯，反正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接受。

    一把扯下头上的毛巾，天水融开始擦着长度只及脸颊两侧的秀发，嘴里不断的咕哝着。

    云亦凡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则计算着该如何逃离这一场恶梦。

    原本他是想学大哥回来一面办公一面度假的，没想到却惹上这个大麻烦，看来还是乘机开溜才是明智之举。

    他开始祈祷大哥还没查清楚他回来的原因，要不然他就逃不了了。

    “擦好了。”天水融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快。

    “吹干。”云亦凡指了指一旁的吹风机命令道。

    “可不可以不要？”天水融睁大双眼，无奈的看着他。

    “不行。”开玩笑，如果她感冒了，他要如何向大哥交代？更别说听见小侄子叫他一声叔叔了。

    “你真的很烦耶，我吹不吹头发关你屁事，我在家就是这样，要不然你想怎样？”天水融气得大叫起来。

    “我不过是借你的游泳池游泳罢了，你凭什么管我？你很奇怪喔！一个大男人这么唆是不正常的，你知不知道？”

    云亦凡气得一把抓起她，让她腾在半空中。

    “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想理你，天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上床去好好睡一觉，而不是在这里跟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你！”

    “那你就去睡呀！我就不信我游泳的声音能把你吵醒，我又不是鲸鱼。”

    天水融无法自制的做了她平日绝不会做的事——朝着他的脸大吼，她真的是被激怒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云亦凡摇晃着她。

    “想就去啊，我又没拦着你。”

    “天水融，我警告你，别不识好歹，别人想要我这么关心还得不到呢！”

    想他云亦凡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服侍过任何人哩！若是让他爸妈看到了，肯定会为自己的辛劳不值。

    “那你去关心他们呀！”天水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向来是不喜欢和人争吵的呀！怎么一遇到他就好比水火般不兼容呢？

    一定是他的关系，有谁能忍受他的死脾气、小心眼……哦，才认识不到几天，她发现到他的缺点已经多如繁星，请恕她无法一一列举。

    天水融挣扎着，“放我下来啦！”

    “不识好歹的女人！”云亦凡朝她大吼。

    “对，我是不识好歹。”天水融吼回去，“你大可以去找一个识好歹的人呀！”

    “天、水、融！”云亦凡一把将她丢到床上，免得自己气得对她动手。那不是他会做的事，他是个有教养的人，尽管对方再怎么欠教训。

    天水融支起身子，把脸上的头发拨开。“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喊我名字的语气，尤其是这一种，好像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没错。”云亦凡漫不经心的回答，视线无法移开的盯着床上的天水融。

    她支起身子时没把衬衫拉好，露出一大片肌肤，再加上她那白皙中透着一抹晕红的脸蛋，使她看起来该死的诱人。

    感受到云亦凡异常的注视，天水融的脸更红了，也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一个男人只能忍受这么多了。

    云亦凡走向床边，双手撑在天水融身侧，让两人的脸距离不到十公分。

    “你昨天坏了我的好事，该怎么补偿我？”

    “嗯？”什么时候说到这里来了？

    天水融向后靠，试着拉开两人的距离。云亦凡的靠近扰乱了她的思考，也阻绝了她勃发的怒气。

    看出她的迷惑与慌张，云亦凡轻轻的笑了。

    “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昨天的事吧！”

    这男的笑起来很好看耶！

    天水融着迷的看着他罕见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丝毫没有防备的回道：“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我看就这样吧！”

    说完，他的唇便落在天水融的唇上，恣意的吸吮着，整个人也覆上了她的身子。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天水融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短暂的呆楞后，天水融总算恢复了思考能力。

    她感觉云亦凡的手不知何时已抚上了她的胸，而他的舌头也已在她不注意时溜入她口中。天水融伸出手想抵住他的胸膛，却使不出力来；她的意识再次飘远，整个人因云亦凡的碰触而狂乱起来，再也不能思考，脑中只有一个清楚的念头——这个男人很会接吻。

    天水融发出一连串细小的呻吟声，双手不自觉的环上他的颈项。

    感受到她的热情，云亦凡发出一声低笑，抱着她侧躺着，炽热的唇沿着她优美的脖子滑向肩膀，开始啃咬起来。

    天水融开始挣扎，急促的喘着气。

    “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对吗？”天水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它沙哑得令她吃惊。

    “你觉得不好吗？”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

    “住手啦！”顾不得其它，天水融使劲推开他，脸红心跳的不敢去想再继续下去的后果。

    她略带哭音的声音使云亦凡清醒过来，连忙翻身离开她，背过身子好让她整理半敞的衣裳。

    他在做什么呀？对方可是天水灵的姐姐啊！

    他连忙翻身下床，心里虽然有着愧疚，嘴上却仍不在乎的说道：

    “我想你现在可以知道那天的‘哀号’是怎么回事了吧！”

    什么！？他这么对她，忽然将自己亲得晕头转向的，居然只是为了报复自己上次的“小小失误”？

    大烂人！

    天水融拉拢衬衫，不敢置信的看着云亦凡一脸的不在乎，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你去死好了！”说完，她便掩面跑出房门。

    她哭了！

    不知怎地，云亦凡心中竟有着一丝不舍和愧疚。

    楞了一下，他才拿起一旁的外套追出去，但天水融早已跑远了。

    云亦凡心头涌起一阵歉意，但想了想后又隐去，露出个潇洒的笑容。

    不过是个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应该不严重吧！开开玩笑罢了。

    这么想之后，他耸耸肩，不在意的更衣睡觉去了。

    ***

    天水灵奇怪的打量着坐在她面前的天水融。

    一件白色紧身上衣加天蓝色背心裙，脚上穿着丝袜，再套上白色凉鞋。

    天！丝袜耶，三姐向来不喜欢那种薄如蝉翼又紧贴着曲线的东西。更奇怪的是她脸上还戴着眼镜，二百度的近视她向来觉得没什么好戴的呀！

    事实上，除了有什么非常重大的场合或是生理期来时，否则她从不做这样的打扮，通常都是一件T恤加各类裙、裤，里面穿着泳衣，不穿袜子便套上帆布鞋，方便一想游泳就可以跳下水。

    好诡异！

    禁不住心底的好奇，天水灵开口问：

    “三姐，你那个来吗？”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样问？”天水融从书里抬起头来看着她，一面不适应的推着眼镜。

    “要不然你怎么会想穿得这么淑女？你不是一向觉得穿这样最麻烦了，而且还戴眼镜！”

    天水融无语。她总不能告诉小灵凌晨的事吧！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她宁愿不游泳，也不要再去那个混蛋的凡院。都是他害得她哭红了眼睛又整晚睡不着，只好戴眼镜遮掩。

    “没有呀！想换换穿着打扮嘛！”

    “是吗？这样大姐一定会很高兴。”天水灵笑开了脸，想起为了三姐穿衣服的事，大姐还发过好大的脾气呢！“以前她就喜欢你这么穿，而不是老穿着泳装再随便套上衣服。”想想又补充道：“可是如果你想游泳的话怎么办？”

    “不怎么办！”天水融不舒服的揉着眼睛，“小灵，你自己看吧！我有点不舒服，想回房躺一下。”

    “原来你不舒服！”天水灵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赶快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

    “不准乱跑、不准蹦蹦跳跳，做什么事都保证会小心？”天水融一条条的念着云亦尘交代过的注意事项。

    “嗯，我保证。”天水灵淘气的举起手做发誓状。“三姐，你别担心了，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她是真的累了。

    摆摆手，天水融便走回自己的房间，摘下眼镜丢到一旁，整个人倒在床上。是很困，但心思却仍禁不住飘到早上发生的事情上。如果她后来没阻止的话，现在岂不是……

    她连忙伸手掩住烧红的双颊，不好意思的将整个脸埋向床垫；但随即想起云亦凡那该死的话，又恨恨的捶了下床垫。

    他怎么能那么可恶的说出那种混帐话！

    她一直以为他虽然个性急躁又易怒，但也是好人一个，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好想游泳喔，可是又不能去，都是那个该死的混蛋、王八害的！

    “你给我记住！”天水融放声大喊，喊出来后果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伸手拉过被子，一天的疲惫全数涌上，不多久她即沉沉睡去。

    ***

    “我要去纽约的分公司处理事情。”

    没浪费时间，云亦凡一睡醒便直捣云亦尘的书房，简单而明了的说。

    “是吗？”云亦尘看着弟弟，漫不经心的往椅背上一靠。

    “你不是交代把公事全传真过来，有紧急的事便以电话联系，各分公司也都交给心腹暂时主持，回来迎接你可爱的侄子出世，顺便度假吗？”

    果然被他料中，他精明的大哥早已查明他这次的计划了。

    “我改变主意了。”

    “为了水融。”云亦尘肯定的说。

    他离开书桌，示意云亦凡一同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云亦凡咕哝着，“她的个性太容易发生危险了，为了听见我可爱的小侄儿喊我一声叔叔，我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悲惨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首要之急就是先避祸，避开天水融这个大祸！

    “这话怎么说？”

    “她居然半夜三更跑去游泳！她能长这么大而没被冻死真是个奇迹。”

    “这样啊。”云亦尘摸摸下巴。“水灵和我说过她这个坏习惯，可是也说了从小到大不论她们怎么劝水融都没用，除了她大姐还管得动水融外，其它人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当回事。既然如此，那就随她吧！”

    “意思就是说，不管她在游泳池发生了什么意外都不关我的事，我的小侄儿还是会乖乖的叫我叔叔？我的工作量也不会突然增加，更不会无缘无故的被调派到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小岛去？”

    云亦尘皱起眉，“这可不行，水灵现在不能受刺激，水融当然也不能出事，所以你还是要看着她，小心一点。”

    “那还不是一样，你这分明是要整我嘛！”他真的觉得自己好悲情。“先别说现在天寒水冻的游泳容易生病，她还要在半夜穿过大半个院子跑来凡院，这个人的危险指数实在太高了，你就饶了我吧！”云亦凡忍不住放大了音量。

    云亦尘低吟。

    “要不这样吧！让她住到你那儿去，白天再过来我这里陪水灵，这样不止安全，水融要游泳也比较方便。”

    这样更危险！“我不同意。”

    “你以为你还有反对的权利吗？”云亦尘冷冷的提醒他。

    “我……”唉！他真是命苦。

    “走吧！去告诉水融，让她今天就先搬过去。还有，你也该去看看水灵和我儿子了吧！”云亦尘一把拉起云亦凡，走向天水灵目前所在的阅览室。

    ***

    “今天过得如何？”云亦尘弯下腰轻轻亲了下天水灵的脸颊，同时在她身旁坐下。

    “哈！我美丽的小嫂子。”云亦凡愉快的和她打招呼，他向来无法面对天水灵时却有着坏心情。

    “亦凡！？你怎么回来了？”天水灵惊讶的低呼出声。

    “回来看我可爱的小侄子呀！不欢迎吗？”一面回答，云亦凡一面搜寻着天水融的身影。

    “哪有这种事！”天水灵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同时发现他奇怪的动作。

    “怎么，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在庆幸那个瘟神不在罢了。但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尤其是在天水灵面前。

    “那就好。”天水灵又给了他一个微笑，惹得一旁的云亦尘不满的搂过她。

    从她怀孕以来，就不见她哪天对他连笑两次。

    云亦凡好笑的看着大哥的动作，真不知道他是在吃哪门子的飞醋。

    “亦尘，你做什么啦！”天水灵不依的捶着云亦尘的胸膛，不明白好端端的他干嘛搂着自己不放。

    云亦尘不平的丢给云亦凡一个“都是你”的眼神，颇有怨男的味道。

    对云亦凡就一脸笑意，他这个做丈夫的不过是搂着她，她就气得仿佛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云亦凡聪明的一言不发，省得老哥将怒气往他身上发。

    明哲保身、明哲保身。

    “水灵。”云亦尘无奈的对他怀中的小妻子、老婆大人喊道：“我不过是搂着你嘛，你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你骂我？”天水灵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指控。

    云亦尘忍住不让自己哀号出声。他哪敢骂她！

    “我怎么舍得骂你，我不过是……”

    云亦凡睁大了眼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大哥怀中的女人真是天水灵，那个温柔可人又体贴的天水灵。

    看来“怀孕”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而“怀孕中的女人”更是可怕。

    他心里不禁同情起云亦尘来，但转念想想，他露出笑容。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种情形吧！

    另一头的云亦尘终于完成了他的解释，哄得天水灵笑靥如花的依在他怀里。云亦凡看着他们，心里又羡慕又带着些许的“婚姻恐惧症”。

    结婚居然可以改变大哥那么多，就拿“哄”这件事来说吧！以前大哥连多说一句话都嫌烦的，更何况是这种“无辜”的情况，他根本从不解释，也不屑去解释。但是现在，为了天水灵他什么都肯做，真的是不一样了。

    但他再想想，如果是为了天水灵这样的女人，改变也是值得的。

    “水融呢？她怎么没在这里陪你？”

    来不及阻止，云亦尘已经问出了云亦凡的恶梦。

    天水灵摇摇头，“三姐她不舒服先回房去了，好像有点感冒的样子。”

    感冒？不会是昨晚的事吧！早知道她一出浴室自己就该让她把外套穿上。

    一抬头，他迎向云亦尘若有所指的眼神，那意思是说：你还不赶快去给我照顾水融，万一她有什么差错……

    一切的威胁尽在不言中。

    暗暗诅咒一声，云亦凡朝他点了点头便冲出门去。真是搞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变成专职保母了？

    “对了，游泳池的事……”吃力的由云亦尘怀中探出头，天水灵正想向云亦凡说游泳池的事，却发现他人早就不见了。

    “搞什么嘛！人家正想要和他说游泳池的事他却不见了。”

    云亦尘低笑出声，“他去关心你三姐了。”

    “三姐？他们见过面啦？”

    “嗯，昨天见过了。”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云亦尘！”天水灵不悦的看着他，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云亦尘呻吟一声，又来了。

    双手环住她，他开始自动的细说从头。

 第三章

    “奉旨”跑出阅览室，云亦凡这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天水融住在哪一间房，总不能一间一间去找吧！不然等他找到，可能天水融的病都好了。

    随手抓了一名佣人问清楚后，云亦凡才开始以百米速度朝目标跑去。

    身体不舒服？不会真的感冒了吧！云亦凡心里不断后悔没早叫她把外套穿上，也许他也应该考虑一下是否该学大哥把游泳池给填起来。

    他门也没敲的直接走进天水融的房间，也是客房里最舒适、离主人房最近的一间。

    看到床上的人，他缓下脚步轻轻的关上门，悄声走到床前。

    她睡着了，一张睡脸散发出孩童似的纯真，玫瑰花瓣般的脸颊令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

    睡梦中的天水融发出一声轻笑，翻了个身又睡去。

    云亦凡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笑，轻轻扳过她的身子，希望能再看一次，没想到天水融竟突然睁开眼睛。

    “请问有什么事吗？”天水融揉揉眼睛，刚醒来的她并没有认出云亦凡，只觉得床前有人，便迷迷糊糊的开口。

    云亦凡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睁开眼，居然就冒出这句话。

    “天啊！怎么会是你？”现在天水融看清楚了，站在她床边的人居然是云亦凡那个混蛋！

    “为什么不是我，要不然你以为会是谁？你的情人吗？”云亦凡莫名其妙的有着些许不悦，不禁放大了声量。“你给我闭嘴，然后滚出去！”天水融听见他的话立即吼了回去。他以为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要我滚出去？凭什么？”云亦凡将双手插在裤袋中，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凭这是我住的房间，我总有足够的权利拒绝你的存在吧！”天水融相当肯定的说，毕竟这里是尘院，他大哥的地盘，不是他的凡院。

    “你就要不住在这里了。”云亦凡反驳得很乐。

    “什么意思？”天水融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这白痴八成又发病了。

    “我大哥已经决定要你搬到凡院去住，而且指明了今天就搬，你这就收拾收拾随我过去吧！”

    “听你在盖！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干嘛搬？再说打死我，我也不要搬去和你一起住！”

    天水融站在床上“高人一等”的朝他叫道，深深感叹这吼叫声不足以表达她怒气的十分之一。

    云亦凡没回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嗯，她穿这样还挺适合、挺美的。

    “总算让我看见你穿泳装以外的衣服了，要不然我真要以为你全部的衣服就只有那几套泳装呢！”

    “你……你给我滚出去！”天水融气得直跺脚。

    云亦凡一把抱起她，“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看我们现在就回凡院吧，至于行李，我看你现在是不会要收拾的，等会儿我再教人过来拿。”说完，便抱着她往外走去。

    “放我下来啦，我才不要去，放我下来！”

    无视于天水融的“手舞足蹈”，云亦凡一意孤行的朝凡院走去。

    “闭嘴！你想引起全屋子人注意吗？”

    刚出阅览室的云亦尘夫妇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三姐、亦凡？怎么他们已经这么要好了吗？”天水灵不解的看向丈夫，云亦尘只是朝她笑笑。

    “小灵！”仿佛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般，天水融着急的唤着天水灵。“叫你老公的弟弟放我下来啦！”

    “这是怎么一回事？”天水灵朝云亦凡问道。

    “大哥要我带水融去我那里住。”

    天水灵这才想起刚才云亦尘所说的“经过”。

    “喔，原来是这件事喔。三姐，这样的安排对你来说也比较方便，你就去住亦凡那边吧，别担心我了。”

    “我——”天水融着急的想开口反驳，她一点也不想去和这只色狼住啊！

    “是呀！你就别担心水灵了，我相信大哥会好好照顾她的。”云亦凡快乐的打断天水融的话，更得意的看着她一脸的怒气。

    “我们先走了。”不待天水融再次开口，云亦凡抱着她，朝云亦尘夫妻打了声招呼便举步往前。

    “三姐的脚受伤了吗？不然亦凡怎么老抱着她。不行，我待会儿要去看看严不严重……”

    一旁的云亦尘再也忍不住低笑出声，俯身吻住她，成功的止住了她的叨叨絮絮。

    ***

    “放我下来！姓云的，你听见没？”天水融眼看自己已经离开了尘院的范围，来到凡院的花园，不禁失声大叫。“不放！你给我闭嘴，听见没有！”云亦凡也不甘示弱的朝她大吼。

    “放开、放开、放开……”天水融气得开始任性的耍起脾气来。

    突然，云亦凡真的放开她了，天水融只感觉自己直直落下，但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掉进一张柔软的大床。

    天水融好奇的打量起四周，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进凡院里的某一个房间，有趣的是这里和她先前住的那一间格局完全相同，只是摆设不大一样；想来这应该和游泳池的道理一样，和尘院左右相反。

    不对！她拉回思绪，现在不是注意这类小事的时候。

    “我说我不要和你一起住，你没听见吗？”

    若她真的搬来和他一起住，不出三天，他们两个肯定会忍不住拿刀互砍。虽然她向来与人相处愉快，但遇上一头暴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云亦凡真的有惹毛任何人的本事，脾气再比她好上十倍的人也难以忍受他那种不成熟的个性。

    “你‘必须’和我一起住，而且你现在就在我的房子里，有问题吗？”云亦凡刻意强调“必须”这两个字。

    “你个大头啦！”她想也不想的说出。“我为什么‘必须’和你一起住？”天水融学他也刻意强调“必须”二字。云亦凡没心思同她辩论这个问题，他想起自己先前的任务了。

    他伸出大掌覆上她的额头探测。奇怪，没发烧啊！

    “你干什么？”格开他的手，天水融奇怪的看着他。眼前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哩，他没事摸她额头做什么？

    “你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啊！”天水融只觉得被问得莫名其妙。

    “别想说谎，水灵都告诉我了。”云亦凡烦躁的用手爬梳着头发。

    告诉他？小灵告诉他什么了？天水融相当努力的回想。

    啊！天水融想起早上的事。原来他是在讲那个呀！

    “我没事，说生病是骗小灵的。”

    “骗水灵？为什么？”

    他现在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了，真是没风度。

    算了，看在他是亦尘大哥弟弟的份上，她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她只是被吃了点豆腐罢了；她向来最洒脱的，不应该这么记仇才对，更别说为了这个不游泳，没道理嘛！

    这么一想，天水融心里好过多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天水融在那一瞬间想通了。

    “我想那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你们要我住在凡院，那我就住吧！你等会儿记得找人去把我的东西拿过来。我想睡了，晚安。”

    说完，她一伸手，拉着被子便睡，一点也没理会一旁满脸不知所以的云亦凡。

    晚安？什么跟什么呀，现在连中午都不到；还有，她怎么突然改变心意，变得这么好说话？

    “喂！”云亦凡低下头一看，才发现天水融早就梦周公去了，真是有够厉害。

    无奈的转过身，看来他这个专职保母，只好亲自去把她那些东西给打包搬过来了。

    ***

    天水融这一觉直睡到晚上才满意的醒来。看着地上的行李，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翻出泳装换上，再披上一件长袖衬衫。

    仔细想想其实搬来凡院也满好的，至少可以直接穿泳衣跑去游泳池，不用穿上衣、短裤，还得穿过一个大院子。

    “你要去哪里？”突然，一阵怒吼声传来。

    天啊！恶梦，大恶梦。

    天水融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

    哦！她错了，错得离谱！搬过来跟这头暴龙一起住怎么可能会好呢？自己方才肯定是还没睡醒，才会有那种错觉。

    大咧咧的转过身，天水融毫不畏惧的看向他。

    “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为什么你总是记不住呢？”

    无奈的摇摇头，天水融只好再说一次：“看我这一身打扮，当然是要去游泳！你不知道从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猜出对方的目的吗？像是如果穿网球装的话，就是要去打网球；穿睡衣的话，就是要上床睡觉……”

    云亦凡觉得自己有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而且是非常想！

    “我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还想去游泳，而且你还在生病耶！”

    走近天水融，云亦凡一把抓起她，直拉回屋子里，往沙发上一坐。

    “我说过时间不是问题，也说了我没生病，那是我骗小灵的。”

    “你干脆说那是骗我的还比较快，再说你睡了一天什么也没吃，连体力都没有你还要去游泳，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天水融再次肯定自己先前的想法是错误的，她怎么会答应搬进来呢？云亦凡显然管她管得比大姐还严格，更别说霸道了。

    天水融开始自艾自怜，好不容易才逃离大姐，竟又落入一个更差劲的人手里。

    哦！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要不然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先吃饭吧，我听水灵说，你早上也没什么吃。”说完，云亦凡也没问她意见，直接通知厨房准备晚餐。反正他也还没吃。

    “我不想吃。”天水融低语。刚睡醒的人哪来的食欲。

    “不行。”云亦凡的声音说明了此事毫无转圜的余地。

    “你很烦耶，我说了我不想吃嘛！”

    她也很不希望和他大小声的吵，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会放大音量。

    “我也说了‘不行’。”云亦凡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你现在住在我这边，就是我的责任，你那么瘦又不吃东西怎么可以！”云亦凡强压下想吼叫的冲动，不断告诉自己那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

    “我哪有瘦！再说我很健康，一餐不吃死不了人的。”天水融气呼呼的反驳。

    “你还不瘦？那全世界的人不就都是胖子了！”云亦凡的心理建设彻底失败，他忍不住大吼出声。

    “反正我不吃。”天水融偏过头去，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

    “不吃？”云亦凡冷哼，“你看着吧，你如果不吃，我等会儿就派人去把游泳池给填了，看你还能去哪里游泳！”“你……”天水融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样，吃不吃？”

    “卑鄙！”

    这时，佣人走进来说晚餐准备好了，请他们到餐厅去。

    “走吧！”云亦凡含笑看着天水融一脸“郁卒”的瞪了他一眼，跺着脚朝餐厅走去。

    耸耸肩，云亦凡也跟了上去。

    ***

    餐厅里——

    “快吃。”云亦凡命令着几乎没动筷的天水融。

    看着一桌子的菜，天水融拉长了脸。光看她就饱了，更何况是吃？云亦凡分明是在整她嘛！

    “怎么？难不成这些菜全都不合你的胃口？”

    “我……”看着门后一脸担心的厨师，再看看面前凶神恶煞般的云亦凡，天水融实在没有勇气说她真的不喜欢，只好痛苦的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云亦凡满意的点点头，故意漠视她的不甘愿。

    奇怪，平常看她的举止还挺大人样，怎么吃起饭来仿佛十几岁的小孩子般，要人威胁带利诱的？

    他这才想起自己和她根本称不上认识，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姻亲罢了。

    于是他不禁开口问道：

    “你到底几岁？”

    天水融愉快的放下筷子。只要不要教他吃东西，他想聊什么都可以。

    “二十一，快满二十二了。”

    这么说来她还是个学生！二十一岁，比水灵大二岁。“你还在念书吧！不上学跑来这里陪水灵可以吗？”

    天水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她心中小灵比课业重要多了。“现在是二月初，学校还没开课，不过也快了。但是没关系啦！请假就好了。”

    “水灵至少还有一个月才生，学校准你请那么久的假吗？”

    先别说学校准不准，她们那个大姐不是管她们管得很严吗？怎么可能会答应她请长假？

    “不是一个月。”天水融莫名其妙的冒出这句话。

    “咦？”

    “我要等小灵坐完月子才回去，所以是两个月。”天水融老实的回答他。

    “那就更难了，哪个学校会准？”

    “管他的，大不了办休学，这样我就可以在这儿住上一年，看小灵的儿子学走路、学说话也挺不错的。”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天水融不禁开始后悔，应该在来之前就先去办休学，这样就可以陪小娃娃啦！多美好啊！

    云亦凡摇摇头，看着她一脸幻想，暗自决定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此的好，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开始想着其它天家成员，据天水灵说，她们有四个姐妹，天水灵是老么，天水融是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天水灵最崇拜她大姐，她说自从七年前她们父母车祸丧生后，便是她大姐独自扛起家计，打理她们家的食品连锁店，而且为了照顾她们还拒绝了许多亲事，他特别记得天水灵说起这件事时还边说边哭，令人心疼极了。

    “你不是有两个姐姐？怎么只听过你提大姐？”

    天水融虽然觉得他问的问题满无聊兼奇怪的，但是她仍然很乐意回答，因为她发现只要自己陪他说话，他就不会一直要她吃这吃那的了。

    “先说我大姐好了，我大姐叫天水寒，寒冷的寒，不是内涵的涵，不过当然，我大姐是很有内涵的。”

    一堆废话！不过云亦凡没有打断她，因为他发觉一提起她的家人，天水融脸上便会自然露出幸福的神色，所以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大姐其实人很好的，只是她太凶了，管我们管得好严，无论什么都要管。以前我和小灵念高中的时候，下午五点就别想出门了，放假也不能出去玩，因为大姐说外面坏人很多，我们两个长得就是一副很好骗的样子，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出去。真是有够侮辱我，小灵很好骗是众所周知、毋庸置疑的，可是我天水融耶！哪里好骗了？”天水融想到这儿就有气。

    果然有先见之明，云亦凡闻言不禁对天水寒产生佩服之意，因为她说得实在太对了。

    “算了，反正我大姐就是这样视我们为‘禁脔’。”

    “禁脔”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虽然心存怀疑，不过云亦凡还是没有开口。

    “再说说我二姐好了。”天水融决定将话题转向她最崇拜的二姐。

    “我最喜欢我二姐了，因为只有她赞成让我晚上去游泳，还帮着我说服大姐，不过从没成功过就是了。她叫天水漾，水部的漾。她是我们家最高的，有一百七十四公分喔！也是我们家惟一能说服大姐的人，她二十四岁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小灵一结完婚她就收拾行李去旅行了，现在也不知道到了哪一个国家。”

    “你大姐就这样任她去吗？”以她刚才的形容，应该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大姐有找呀！不过二姐早跑远了，她找不到。”说到这里，她就不知是该担心还是羡慕，也许都有吧！

    “找不到？当初天水灵被绑架，意外去到我们家私有的云岛，你大姐都有办法查出来，还跑到云岛找我大哥要人，现在居然会找不到你二姐？”云亦凡一脸的不相信。

    要知道，云岛可是他父亲在十几年前以钜资购下开发的，除了一些至交好友外，其它人还不一定知道它的存在，更别说是所在位置了。天水寒既然能查出来，还亲自找上门要人，怎么现在会找不到天水漾的下落？

    天水融沉默了。那时候小灵被绑架，虽然犯人落网，小灵却失踪了，大姐怕小灵有什么意外才……这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小灵的事是特例嘛！大姐不得已才动用‘特殊管道’查探；但现在二姐的事不一样，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天水融讷讷的解释着。

    “这样说来，我就忍不住要佩服起你大姐那个特殊管道了。”她这番话引起了云亦凡的怀疑。以她大姐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有什么能力找上云岛要人？更别说那时候岛上没半个人知道天水灵的来历，她是如何得知岛上有这么一个女孩子，还能确定她就是自己的妹妹？

    天水融在心里暗骂自己的粗心，怎么把这个都说出来了，被大姐知道准被打死！

    “这不是重点啦！”天水融努力转移话题。“重点是小灵没事，还嫁给她的救命恩人——你大哥，皆大欢喜，没什么不好的嘛！”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云亦凡同意道：“是没什么不好的。吃饭吧！”

    这次天水融没再拒绝，拿起筷子就开始不停的吃，表现出一副“我很饿，你别来吵我”的样子，生怕云亦凡又问她这件事。

    坐在她对面的云亦凡没再开口问她，也没继续进食，只是开始想着这件事。

    大哥知道这事吗？他有怀疑过吗？天家不是什么大家族，环境十分单纯，光凭她们的背景绝对不会知道云岛。

    曾经听大哥说当时天水寒还是直接驾船航到云岛外拜见的，这种种都不是平凡的天家所能办到的，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吗？

    这顿晚餐，就在两人持续的沉默中度过。

    ***

    天水融坐在地毯上绕着毛线，头痛的看着天水灵的手灵巧的将一堆长长的毛线织成一片有组织的半成品，心里咕哝着为什么自己就没这巧手，她每次都只有被一堆打结的毛线缠绕的份。

    “小灵，你织这个是什么呀？”天水融翻着仍看不出形貌的半成品，不想承认其实是她没概念。

    “宝宝的衣服呀！现在开始织，等他出生的时候就可以穿了。”天水灵快乐的说道。

    “嗯，好棒喔！”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宝宝生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春天了。给他穿毛衣，不会太热吗？”“对喔！那怎么办？”天水灵原本快乐的小脸迅速垮了下来。“人家已经织到一半了，这样要给宝宝的惊喜不就没了。”

    “要不然你叫他晚点出来吧！在你肚子里多住几个月，等天气冷一点再出来。”天水融眨眨眼建议道。

    “不可能啦！”

    “再不然等孩子生出来，叫你老公带你和宝宝一起去北极玩，这样不就可以穿了。”

    “对喔！我正好没去过北极，还可以顺便去玩，真好！”天水灵顺着天水融的话，夸张的接口。

    “你个大头啦！三姐，你想害死我的小孩喔！北极，你为什么不说南极，企鹅比北极熊可爱多了。”天水灵没好气的拾起毛线丢向她。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比较喜欢熊？”天水融笑着躲开毛线球，好久没和小灵这样抬杠、打闹了。

    “算了，不织了。”天水灵把手中的半成品往旁边一放。这就等到冬天来的时候再继续吧！

    “早就该这样做了，以免我看得头痛。”天水融替她把毛线全收回篮子里，堆到一旁。

    “对了，你住在凡院还习惯吧？”

    天水融想起昨晚，又烦恼了起来。大姐去找仲远哥的事那时没和小灵讲，现在看来不讲也不行了。

    “小灵，你还记得仲远哥吗？”

    “当然记得。”天水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感伤。当初要不是为了照顾她们，大姐怎么会狠心和仲远哥分手，虽然那时她才十一岁，可是她看得出来大姐很难过，不过当时的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爱上云亦尘，她才明白当年的大姐为爱所苦是多么的难受。

    “快八年了，不知道仲远哥近况如何？”天水灵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仲远哥？难道你有他的消息？”

    天水融点点头，困难的开口：“你那时候下落不明，就是仲远哥派人找到你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天水灵惊呼，随即明白了。“是大姐去找他的，大姐终于肯见他了吗？”

    “嗯，那时候找不到你，我们都很担心，二姐就想到了仲远哥；以仲远哥今日的能力，一定能找到你，所以大姐就急急忙忙跑去找他了。”

    “那……”

    天水融自动接口：“他们没有复合，虽然他们比八年前更爱对方。我想，大概还是因为我们吧！”

    “大姐太傻了。”天水灵难过的红了眼眶。

    “是很傻，仲远哥也是，他到现在还在痴痴的等。真是的！比谁撑得久啊？真受不了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却……”忆起往事，向来开朗的天水融也忍不住难过起来。

    “可是我结婚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来？”

    “他是没来，可是礼到了。”天水融想起来就觉得不高兴，要不是大姐，仲远哥怎么可能礼到人不到。

    “你是说……那对水晶天鹅？”天水灵毫不费力的就猜到了。原来那是他送的，难怪大姐支支吾吾的怎么也不肯说。

    天水融点点头。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姐躲仲远哥躲得跟什么似的，可是仲远哥还是一样不屈不挠。”天水融嘲讽的补上一句：“这大概是惟一让人比较看得下去的地方。”

    “到现在大姐仍坚持不嫁人，她还是觉得照顾我们是她的责任。”天水融长长的叹了一大口气。

    “我已经嫁给亦尘，她早就不需要担心我了，为什么大姐还这么固执呢？”

    “我也比当年的她还大两岁，独立过活绝不是问题。其实二姐出走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这个，她知道她留下来的话，只会让大姐更放不下我们。讨厌！真是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其实天水融心里知道，大姐的心态一点也不莫名其妙，她身为老大，一直以来便以妹妹为重。

    所以天水融很敬佩天水寒，因为她养大她们、教育她们，几乎可以说是她们的妈妈了。可是她觉得她太可怜、也太固执，连仲远哥也是，这让他们爱得太辛苦了。

    其实今时今日早已和八年前不同，她早该去寻求自己的幸福，不应该再为她们操心。

    天水灵心里想的和天水融一样。大姐为她们浪费了八年的青春，好不容易因缘际会的又和仲远哥搭上线，如果再放弃……唉！

    无奈的对看一眼，她们实在觉得对不起天水寒，都是她们三个的拖累，才会误了她的青春和幸福。

    “你有什么好方法吗？”天水融问。

    天水灵摇摇头，“除非大姐自己想通，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想。”

    “等她自己想通？”天水融叹了口气，“再等个八百年看看吧！”

    “不然要怎么办？”

    天水灵也替大姐和仲远哥着急，但是她却一点力也使不上啊！

    突地，天水融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她想到了！

    “从仲远哥身上下手吧！八年前我们的确是需要大姐的照顾，要不然仲远哥也不会同意分手，答应大姐不联络；但八年后的今天，全是大姐自己心里还没调整过来，我相信仲远哥也知道，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与大姐接触。如果我们去和仲远哥聊聊，嘿嘿……”

    闻言，天水灵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就这么办！”

    两人同时露出一抹奸笑，开始计划着……

 第四章

    放下心中的大石后，天水融的心情愉快得不得了，趁着天水灵被云亦尘押去睡午觉，她边走边跳的来到游泳池旁。

    正要跳下水，突然看见云亦凡从外面正要往屋里走去，她本想躲到一旁，却发现他身旁搂了个“妹妹”，还不是上次那个，这次是红头发的。

    云亦凡也看到她了，“不准游太久，还有……”他对天水融讽刺道：“这次别再跑来‘救人’了！”

    “你……”天水融指着他的背影，气得骂不出话来，只好拼命跺脚。当下她也不想游了，转身便往尘院走去，省得在这里惹人嫌。

    住进来后天水融发现，这座“活火山”的行情还挺好的，身价不凡呐！女朋友三不五时的就换一个，更气人的是好像八国联军，各种发色、肤色、目色都有，看得她眼花缭乱；而遇到她时又总爱拿初次见面的“小小状况”糗她，气得她火冒三丈。

    她走进尘院找到不想睡觉、正觉得无聊的天水灵，心思却仍绕在刚才的那一幕上头。

    什么嘛！要交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净选些外国女人是什么意思，还三天两头的换，真是花花大少一个。

    不是在外面鬼混到三更半夜才回来，就是老在房间里制造“噪音”，直到日上三竿才出来，吵得别人睡不好觉。

    天水融气得直想掐死他，这下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半夜三点偷偷跑去游泳还会引来云亦凡了，他分明是才刚进门！

    “三姐，三姐！”天水灵伸手摇她。

    “什么？怎么了？”天水融慌乱的看着四周。

    “你在想什么呀？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没反应。”

    “没事。”

    “是吗？”天水灵不相信的看着她。

    “对了！你肚子好大了，什么时候要生啊？”天水融连忙顾左右而言它。

    “还要二十来天吧！”天水灵的脸上充满母爱的光辉。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要当妈妈了。”

    天水灵没答话，只是柔柔的笑着。

    “对了！最近怎么都没瞧见亦凡？”

    “别跟我提那个人渣！”天水融忿忿的站起身。

    “怎么了？”天水灵惊讶于她的怒气。三姐对人向来都是淡淡的，又不会记仇，怎么提起亦凡会引起她那么大的怒气？

    “没事，我们别谈他好不好？”

    “你和亦凡到底怎么了？”天水灵不死心的追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和他吵架了？”

    “没有。”天水融立刻否认。“只是我觉得那个人简直是集全天下的缺点于一身，没水准又爱惹事。”

    事情很不对劲喔！

    “三姐……”

    “算了，这不重要。反正我只是借住在他那里一段短短、短短的时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点也不重要，更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根本不用去在意！”天水融仿佛是在解释，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这样吗？”天水灵不笨，她看得出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三姐向来不喜欢批评别人，至多看不顺眼就不来往嘛！

    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没错！”天水融大声回道。

    “好啦！别再说这个了，我们去散步吧！听说孕妇多运动，到时候小孩子会比较容易生出来。”

    “是吗？那好。”天水灵拉着天水融的手站了起来，两人朝外边走去。

    看到一大片玫瑰花，天水融就觉得好笑。

    “亦尘大哥的身体很好，对不对？”天水融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咦？对呀！三姐怎么知道？”

    “从你怀孕这么久他都没有送医急救，就可以稍稍瞧出一些端倪了。”她天家特有的水眸里净是戏谑，直直望进另一双相似的眸子。

    “这有什么关联？是我怀孕又不是他。”天水灵疑惑的看着她。

    果然上当了。

    “当然有！在这期间你一定给了他很多‘惊喜’，他能到现在都没事，别的不说，光心脏就肯定比别人强上好几倍。”

    说“惊喜”还不如说是“惊吓”，光是她来这里的几天就可以看出小灵一点也没有怀孕的认知，总是不经意让亦尘大哥冷汗直流。

    幸好小灵的行为举止原本就挺文静秀气的，要是换成二姐水漾……

    天水融突然开始同情起天水漾未来的丈夫，他肯定会比云亦尘辛苦十倍、惊吓十倍。

    “三姐，你又取笑我了。”天水灵的一张俏脸霎时红透。

    “我哪敢啊！我只不过是说出一项事实罢了。”天水融俏皮一笑。

    “三姐……”

    “好啦！好啦！”天水融指着玫瑰园。“难怪人家说‘数大便是美’，这一大片花看起来还真是不错。”

    “那是因为玫瑰花本来就很漂亮。”天水灵辩道。

    “是吗？改天我们把这里改种玉米，我说肯定也很漂亮。”

    “真的吗？”天水灵想像着。咦，好像真的不错耶！

    “好啊！好啊！”她忙不迭的附和，“好像‘龙猫’里面的菜田，而且这样就有现成的玉米可以吃了。”

    想起她们四姐妹的“爱片”龙猫，天水灵就笑得如春风般。

    “Yes！”天水融也想起龙猫一片里的景象了。“我们还可以种点小黄瓜，现采的小黄瓜看起来好像也满好吃的。”

    “人家不喜欢吃小黄瓜啦！还有没有别的？”天水灵皱了皱小脸，期盼的看着天水融。

    “对喔！我怎么忘了。”天水融往自己头上一拍。“好，我再想想。”

    天水灵兴奋的点点头。

    “有了，我们可以种西瓜！还有包心菜、萝卜、地瓜、马铃薯……”

    天水融扳着手指，如数家珍的说着，天水灵则在一旁猛点头，想像着园里种满那些蔬菜的样子。

    天啊！她们竟完全抹煞了云亦尘的一片苦心，居然想把玫瑰拔掉改种一些有的没有的。

    幸好云亦尘没有听见，要不然肯定会气得吐血。

    夕阳西下，就见两个女人并肩站在玫瑰花海前，热烈的讨论着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

    ***

    云亦凡手持酒杯，默不作声的啜着，完全漠视身边频频引诱他的娜妲莉。

    这几天为了不待在家里面对那个超级没大脑的女人，他只好夜夜笙歌，狂欢热舞到天明。

    他也觉得很不能适应，但是越面对天水融、越和她接触，他心中就仿佛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情感涌上心头。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英年早逝。

    娜妲莉心里不禁直骂云亦凡的不解风情，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云家二少虽然脾气暴躁、很难伺候，但可是个绝佳的情人；再加上云家的产业，这二少奶奶的位置她说什么也要坐上。

    “亦凡，你怎么了嘛！光是自己一个人喝酒都不理我。”

    一口流利的中文，也真是难为了她这个法国人。为了嫁给她，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下了一番功夫。

    云亦凡拉开粘在自己身上的娜妲莉，他现在对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看到她那张画得精致美艳的脸，他却突然想起家里那张脂粉不施的俏脸。

    娜妲莉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但随即被一个哀怨的表情遮盖住。

    “凡！”娜妲莉往他的大腿上一坐，不依的嘟着嘴唤道。

    “闭嘴！”云亦凡一把推开她，二话不说便走出俱乐部。

    看着他的背影，娜妲莉美丽的脸气得扭曲变形。什么？你等着吧！等我当上云二少奶奶，看我怎么整你！

    ***

    云亦凡上了车，一路狂飙回到家里，习惯性的在游泳池里寻找，却没看到希望见到的人。

    他悻悻然的走进屋里，原本以为她应该在游泳的，偏偏这回又这么乖的睡觉去了。

    一进门，云亦凡发现饭厅的灯还亮着，便好奇的朝那儿走去，这才发现原来游泳池里那条鱼跑到厨房来了。

    “哎哟！难得耶，今天居然这么‘早’回来。”正在切菜的天水融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云亦凡，故意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

    咦？身旁还没有美女相伴，今天真是难得。

    云亦凡朝饭厅壁上的钟看去，凌晨一点五十八分。再看向厨房里的天水融，一件小可爱、一件牛仔短裤，头发半湿的披散着，显然刚洗完澡。

    她一定得穿这么少衣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吗？云亦凡突然后悔刚才拒绝娜妲莉的“邀请”。

    “你没别的衣服了吗？”

    “什么？”天水融看看自己，“我当然有别的衣服，你问这干嘛？”

    “有最好，以后不准你穿得这么……凉爽在我面前出现。”

    天水融不解的看着他，“这样穿有什么不好？很轻便啊！”

    “容易着凉。”云亦凡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总不能告诉她，她穿这样会让他“心动”吧！

    不等她说话，他连忙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

    这个男的是白痴，要不然就是智障。天水融很肯定的对自己说。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问我在干什么？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吗？”天水融忍不住数落起他来，很想证明他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笨。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不知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你还是一样——”

    “够了！”云亦凡喝止她，“你到底在干什么？”

    天水融扬扬手上的菜刀，再指指砧板上的青菜。

    “你觉得我像是在做什么？”

    “别告诉我你在做菜。”不会吧！云亦凡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会做菜的人。

    天水融倍受侮辱的看着他。什么意思嘛！

    “没错，这位先生，请相信你所看到的，我是在做菜没错。怎么，饿不饿？想不想吃消夜？”

    刚才光是喝酒，肚子现在还真有点饿。可是，她煮的东西能吃吗？

    天水融从他眼中读出了他的想法，事实上这也是许多人的疑问，难道她真的长得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为什么小她两岁的小灵从来没有这种困扰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放心啦！我们家的家事和三餐都是轮流做的，所以安啦！吃不死你的。”

    看着她一脸的保证，以及眼中因不被信任而闪过的无奈，一时间，云亦凡觉得就算吃了会死，他还是要吃。

    “好吧！你要煮什么？”云亦凡扯开领带，走近她问道。

    “面，吃不吃？”

    “吃，为什么不吃。”云亦凡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好。”天水融开始忙碌起来，切菜、洗锅、炒菜……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她的身影，云亦凡突然觉得有种幸福的感觉。

    他不自在的摇摇头。什么跟什么嘛！幸福？还是跟天水融在一起？天知道他们俩凑在一起没大打出手就已属万幸了。

    幸福？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最近睡眠不足所产生的错觉。

    没多久，天水融已经煮好一锅蔬菜面。

    她盛了两碗走到餐桌旁，将较大的一碗放在云亦凡面前，自己则端了另一碗在对面坐了下来。

    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云亦凡，天水融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这个人又怎么了？

    “喂！吃面了啦，你在想什么呀？还是你不想吃？”天水融猜测。“不想吃就说嘛，我又不会硬逼你吃。”

    云亦凡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清清淡淡却极富香气的面，他惊讶极了，本来还有着吞胃散的准备，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吃了一口吞下，云亦凡诚心的称赞：“唔！满好吃的。”

    “是吗？”天水融笑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吃不惯呢。”

    “哦，为什么？”

    “因为你平常吃大鱼大肉习惯了嘛！”天水融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有吗？云亦凡在脑中回想着。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天水融用手支着头，好奇的看着他。

    “没什么。对了，平常我要你吃个饭你老推三阻四的，恨不得整天不吃，怎么今天这么自动，而且还亲自下厨？”

    天水融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不爱吃饭了？”

    “上次呀，我叫你吃饭你却拉长了一张脸，还直朝着面前的菜看，好像那菜有毒似的，光看不能吃。”云亦凡喝了一口汤，唔！真是形容不出来的美味，而且还带有一种独特的风味。

    “哦！原来是那件事呀！”天水融恍然大悟的敲了下桌子。“其实那是因为我刚睡醒，没什么食欲，而且我也不喜欢吃外国料理，我比较喜欢家常菜，尤其是我大姐煮的。”

    云亦凡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刚说你们家的三餐都是轮流做的？”

    “嗯！从小就这样了。”

    “从小？”云亦凡皱起眉，想像不出那种画面。

    “为什么？你不是说都是由你大姐照顾你们的吗？”他记得她和天水灵是这样说的没错。

    “是啊，可是这和大姐照不照顾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天家的女儿原本就是要从五岁起开始学做菜。”

    天水融一面吃面，一面回答他。

    五岁！？那不是很小吗？他实在想不出要一个五岁的小孩在厨房里做菜有什么意义，简直是虐待儿童嘛！

    “为什么？”

    天水融白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联想力？

    “你忘了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不是开食品连锁店的吗？”以前是听天水灵提过，可是当时的他也没费什么心去记，反正是三、四家和食物有关的店就是了。

    “食品连锁店？什么时候改的？”天水融故意装出一脸迷惑的样子，随即才说道：“你个大头啦！什么食品连锁店，不知道就别乱讲好不好！我家开的是连锁餐厅。所以我们家的人都一满五岁就要开始学做菜，好继承家业。”原来他真的不知道，那就不能怪他了。天水融在心里偷偷替他说话。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煮的面有一种特别的风味，想必是你家特制的祖传秘方吧！”

    天水融笑着点点头，低下头继续吃面。

    云亦凡喝完最后一口汤，“嗯，吃完了！”

    “我也吃完了。”天水融呼了口气，放下筷子看向他。“你还要不要吃？”

    “不了，吃不下了。”

    “真的吗？”天水融眯起双眼看他。

    “还是你不喜欢吃？没关系，你老实讲我不会生气的。”

    云亦凡失笑的看着她，光看她那个表情，他就绝不相信她不会生气。

    “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吃了那么一大碗，我就不信还有谁能吃得下。”

    “谁说的！”天水融不服气的反驳，“很多人就可以，像相扑选手啊！他们的食量就很大。”

    云亦凡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就想吼出声，可转念一想，难得今天晚上他们相处得这么“和平”，这可是少见的现象，所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就让她这一次吧！看在她煮面给自己吃的份上。

    “是，他们的食量是很大，可是很抱歉，我不是相扑选手，所以……”云亦凡站起身朝楼梯走去。“我的确吃饱了，很感谢你的消夜。现在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晚安。”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天水融才回过头来收拾桌面，同时无聊的叹了口气。怎么自己心中居然会觉得不舍、可惜呢？

    这阵子老是遇不到他，原本以为自己应该会觉得很高兴，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最近她居然还有点想念他的吼叫、怒骂声，今晚好不容易碰到了，没想到却聊不了多久。

    这到底是什么心态呢？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不是讨厌和他在一块吗？两个人见面也总是不欢而散，可是为什么等到真的见不到面时，自己居然又想起他来？

    长长的叹了口气，把这个烦人的问题丢到一旁，她决定一会儿再上游泳池游个四趟，也许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

    云亦凡伸个懒腰，闲闲的朝楼下走去，突然看见一抹身影跪在大厅的地板上，身旁还放着一桶水，心里不禁感到奇怪。

    大厅不是向来都用机器整理打蜡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用人力慢慢磨？而且怎么只有一个人，这样要擦到什么时候？

    他正想出声询问，却觉得那背影好眼熟，好像……

    “天、水、融！”云亦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着，大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气势。

    天水融忿忿的丢下手中的抹布，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昨晚还好好的，搞什么鬼？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难不成她擦个地板也不行？

    “干什么啦！”

    “这是我要问你的，你见鬼的在干什么？”云亦凡冲到她面前，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一顿。

    天水融翻了翻白眼，实在很想昏倒。为什么他每次一见到她总是会问这句？

    “你是白痴啊！还是你的眼睛是用来装饰的？看不出来我在擦地吗？”天水融用她那双略带近视的大眼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知道你在擦地。”云亦凡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知道了还问，神经！”说完她又低下身子，继续她未完成的使命。

    “我神经？”云亦凡一把拉起她。

    “你给我起来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擦地？佣人们全死光了吗？都不会做吗？Mary……”他非要问个清楚，究竟是谁叫她在这里擦地的，还是用抹布擦！

    “闭嘴！不用叫别人，是我自己要擦的。”

    云亦凡的叫唤硬生生的卡在喉间，连忙放开她，紧握着双拳，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掐死她。

    这时，在后面忙着的佣人全听见了声响，紧张得纷纷跑了出来。

    天啊！二少爷是在生什么气呀？吼得那么大声。

    可是一到大厅，看见正僵持的两人，却没有人敢上前去询问，更没有人敢开口打岔，只好全不敢吭声的站在一旁，等着看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另一方面，云亦凡和天水融完全沉溺在彼此的世界中，一点也没发现他们，争执仍然继续着……

    “你有病呀！好好的客人不当、好好的福不享，在这里擦什么地！你知不知道这个大厅有几坪啊？”

    “有几坪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的。”天水融气呼呼的撇过脸，觉得这两个星期以来自己大吼的次数，比她生命中的前二十一年加起来都多。

    “放开啦！我还没擦完。”

    “不准你擦！”云亦凡大吼，希望藉此抒发自己的怒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亦凡，你在鬼叫什么？”扶着天水灵的云亦尘一进屋，就听见云亦凡的吼叫声。

    “你小声点，别吓着了我儿子。”接着他看见一旁的佣人，不禁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又站在这里做什么？”

    云亦凡回头看着他们，还是没注意到那群佣人。

    他受不了的朝天水灵说道：“嫂子，你来说说你伟大的三姐吧！她居然一个人窝在这里擦地板！”

    天水灵走近天水融，皱眉看着地上的水桶及抹布。三姐向来不喜欢做家事，尤其是擦地板，除非……

    “三姐，你是不开心还是在烦恼什么？”

    天水融不语。她总不能说是为了云亦凡吧！

    “她不开心？”云亦凡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姐妹，不明白擦地跟不开心扯得上什么关系。

    “嗯，三姐平常最讨厌做家事了，只有在她不开心或烦恼的时候才会想做，尤其喜欢擦地板，而且还是先用扫把扫一次、用清洁剂擦过，再用清水擦一次，有时候还——”

    “好了！小灵。”天水融出声制止她，“秘密全让你给说光了，我以后拿什么给人家探听？”

    “少来了！”天水灵露出她少有的调皮神色。“反正你早就没得让人家探听了。”

    说着，她随即转向云家兄弟，“我跟你们说喔，我三姐真的很讨厌做家事呢！以前我们家所有的家事都会排轮职表，大家轮着做，每次该她的时候她都喜欢赖皮，不是假装忘记，要不就是说学校的作业很多，气得大姐追着她骂。所以每次她有事求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喜欢……”

    “喜欢怎样？”云亦凡故意兴致勃勃的问着天水灵，完全无视于一旁亟欲杀人的天水融。

    这时，云亦尘出声了：“先停一停。”他转向一旁的佣人们，以英语命令：

    “你们先下去，把水桶那些也收拾干净，再准备茶点送上来。”

    闻言，佣人点点头，飞快的拿起水桶、抹布，一群人如获大赦般的下去了。

    云亦凡这时才发现他们。“奇怪，他们是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的？”

    “这要问你呀！”云亦尘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转向天水灵道：“你刚才说水融喜欢怎样？”

    “把这个当条件啊！”天水灵看了天水融一眼，“三姐，配合示范一下嘛！人家很‘怀念’那种情形呢！”

    想起以前的事，天水融也觉得很好玩，但仍故意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很勉强的说：“好啦！看在观众热烈要求的份上，我就配合一下吧！”

    云亦尘和云亦凡对看一眼。热烈要求？他们有吗？

    “要开始！”话一说完，天水融开始装出一副恳求的姿态，轻轻拉着天水灵的衣袖。

    “拜托啦，小灵，就这么一次嘛！”

    “我才不要，你每次都说一次，结果都嘛好多次。”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天水融作势举起右手发誓。“好啦！亲爱的妹妹，就当是我这个姐姐求你嘛！”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结果还不是一次又一次。”天水灵转过头不看她。“我才不要相信哩！哪来这么多最后一次。”

    云亦尘和云亦凡好笑的看着她们两人一来一往的说着，心里则想像着她们以前的样子。

    “这次是真的嘛！好小灵、好妹妹，拜托啦！”

    天水灵开始有些动摇了。“可是被大姐知道会骂死我们的。”

    “你不讲、我不讲，大姐怎么会知道。好不好嘛？”

    天水灵神色一整。重点终于到了。

    “那这个礼拜的碗？”天水灵眼中满是笑意。

    “我洗。”天水融无奈的说。

    “衣服呢？”

    “我洗。”她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回道。

    “地板呢？”天水灵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拼命说不可以，还没完呢！

    “当然也是我擦。”

    死天水灵，笑什么呀！不过想想以前的情形也真是好笑。

    总算到了最后一样，也是最让人愉快的一样。

    “零用钱呢？”

    “你们花！”天水融无奈的把双手一摊。

    “成交！”天水灵笑了起来，天水融瞪了她一眼，忍不住也跟着大笑。

    “要是二姐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更好玩。”

    “对呀！”天水灵附和道。

    “你们以前都是这样……”云亦凡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协商。”云亦尘以商业口吻好心的接口。

    “真没想到我这个温柔的老婆，竟是这么恶劣的妹妹。”云亦尘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才不是呢！你都不知道三姐要人家帮的忙有多危险，如果让大姐知道了，我肯定会吃不完还得包回家继续。”

    “这么严重？我还真好奇是什么事。”云亦凡说。

    “就是——”

    “闭嘴！”

    天水融连忙捂住天水灵的嘴。开玩笑！以前那些事要是被小灵讲出来的话，她还有什么做姐姐的尊严，好歹在外人面前也要维持一下面子、形象嘛！

    天水灵拉下天水融的手，“不说就不说，你那么凶干嘛！”

    天水融还来不及答话，便有一名男佣急急忙忙的跑来。

    “大少爷，门口有个男人说要见天小姐和少夫人。”

    “谁？”

    “他说他姓路，是少夫人和天小姐的朋友。”

    路？天水融和天水灵迅速对望了一眼。不会那么巧吧？

    “他在那里？快请他进来！”

    天水融兴奋的说着。真是“飞机引擎跑进了小鸟”，巧得不能再巧了！她们才刚想要找他“聊聊”，没想到他自己就先找上门来了，真是太好啦！

    “对呀！他在哪里？快请他进来。”天水灵的想法和天水融是一致的，她们先前还在烦恼怎么和他联络呢！没想到今天他人就来了，可见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和大姐果然是天生一对。

    “是。”应了声，男佣便朝大门跑了去。

 第五章

    云亦尘扶着天水灵在沙发上坐下，仆人这时也送上了茶点。

    “这个姓路的是谁？怎么以前从没听你提起？”云亦尘向天水灵问道。

    “他是……”天水灵的话在接收到天水融的暗示眼神后倏然停止。

    云亦尘看了她们一眼，淡淡的没说什么。反正是什么人等会儿就可以看见了，何必追问她们？

    可是云亦凡可就没那么好的修为了，他盯着天水融问：

    “怎么，他是什么了不起的神秘人物吗？等会儿他进来的时候我们兄弟俩要不要回避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那当然是最好！”天水融丝毫没察觉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还理所当然的接口。

    “你……”

    “好啦！你们别吵了，坐下来喝杯茶吧，从我们一进门就吵到现在，你们不累呀？”天水灵忍不住开口制止他们。

    再这样吵下去肯定永无止境。真是教人想不透，怎么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就是吵个不停呢？而且还都是为了点芝麻绿豆般大小的事。

    在她的印象里，三姐和亦凡都不是这样的人呀！怎么会凑在一起就好像变成仇人似的，难不成他们是“天敌”？

    天水融和云亦凡这才住了嘴，坐了下来。

    云亦尘稳如泰山般的坐着品茗，看了他们俩一眼。看来他当初的想法对了，亦凡和水融果然有点儿希望。只可惜照这情形看来，他们还有得耗呢！

    “奇怪！都过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来？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天水融心急的伸长了脖子直往门口瞧。他不会又走了吧？

    云亦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一开口语气就冲得很，“你白痴呀！从尘院大门走到凡院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分钟，你又不是没走过，瞎猜什么！”

    嘿！想不到你也会被人骂白痴吧！

    “云亦凡，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亦凡，三姐……”天水灵话才说到一半，门口便出现了一道她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他！

    “仲远哥！”天水融楞了楞，旋即朝来人奔去。

    “嗨！小融，好久不见。”路仲远拦腰将天水融高高抱起旋转，大笑着朝她说道。

    “对呀！你都不来找我。”天水融搂着他笑道。自从上次因为小灵的事见过一面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了。

    坐在一旁的云亦凡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仲远哥！”天水灵这会儿也走到他身旁。快八年不见了，可是她还是可以从眼前的人身上找出他以前的样子。

    “灵灵？”路仲远放下天水融，看着眼前这八年不见的小妹妹。

    “天！真的是你，都长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生？”

    看着天水灵的大肚子，路仲远不禁感慨时光飞逝，当年的小女孩都要当妈妈了。

    “就快了。仲远哥，你怎么知道我和三姐在这里？是大姐说的？”

    闻言，路仲远的脸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不是。”

    天水融和天水灵对看了一眼。傻大姐！

    云亦尘和云亦凡也站到他们旁边，打量着这名男子。

    应该有三十了吧！一股狂放不羁的野性环绕着他，可是他看天家姐妹的眼神却是绝对的温柔。

    他到底是谁？

    “你好。”云亦尘朝他伸出手。“我是云亦尘，水灵的丈夫。”

    路仲远专注且深刻的看了他一眼，也伸出手。“路仲远。”

    “云亦凡。”云亦凡压下想揍人的冲动，不情愿的说着，但是没有伸出手；路仲远也没在意，只是笑了笑。

    “坐下来谈吧！”云亦尘谨记着孕妇不能站太久的原则，牵着天水灵再度坐了下来。

    一旁的天水融拉着路仲远坐下，冷眼旁观的云亦凡则满心不是滋味的挑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天水融便急急的问路仲远：“仲远哥，你怎么会跑来这里找我们？”

    “我正好到附近办事，想你们三个里就只有灵灵我还没见过，不知道当年那个爱玩洋娃娃的小女孩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况且算算日子灵灵也快生了，我就不请自来！”

    路仲远朝她们笑了笑，才又道：“没想到灵灵长这么大了，而且还要做妈妈了。想当初你老抱着娃娃跟在我和水寒身后，要我抱着你四处玩呢！”

    叹了口气，想起时光的流逝，再想起水寒，真是教人心伤呀！

    “仲远哥！”天水融和天水灵同时出声叫他，语气中有着太多的抱歉。

    路仲远抬起手制止她们，淡淡的露出一个笑。

    “我没事，我也从没有怪过你们；是我自己的问题，若当年的我有今日的能力，就不会放走她了。”

    “仲远哥！”她们俩对看一眼，决定由天水融先说。

    独坐一隅的云亦凡询问的看着云亦尘：这男的是谁？看来好像和天家的人很熟，且相识多年了；可不管是天水灵还是天水融，从没有听她们提起过啊！

    云亦尘轻轻摇了摇头，他也存着同样的疑问。在他的印象中，没有这一号人物。

    “仲远哥。”天水融开口了，“不是你说的那样，这和你的地位、权势一点关系也没有，要不然现在事情早就圆满解决了。都是因为我们，要不是为了我们，你们根本就不会分开，连八年后的今天都不能够复合。”

    “对呀！都是因为我们，要是我们大些、成熟些，能够自己独立生活的话，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小傻瓜！”路仲远拍拍她们的头，“相信我，这绝对不是你们的错，再说你们那时候才多大，怎么可能独立生活？”

    “可是……”

    “好了！”路仲远出声制止她们。“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想大家都没必要沉溺在其中。”

    他潇洒的站起身，“人我也见到了，差不多该走了。”

    天水灵和天水融不舍的跟着起身。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天水融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再多留一会儿嘛！人家好久没见到你了。”天水灵也扯着他另一只袖子。

    路仲远轻笑出声。她们俩这样子还真像极了八年前。

    记得当时每次他去天家拜访后准备要回家，她们俩总是会这样一人一边的拉住他，而水漾则挡在门口不让他出去，总是要让水寒摆出大姐的威仪制止她们。

    “别这样，又不是不见面了。我保证，只要我有空、有到这里，一定会来看你们，这样总成了吧？”

    “打勾勾！”两姐妹异口同声道。

    “好。”路仲远伸出两手各和她们打了勾勾，她们这才放开他。

    从头至尾被冷落一旁的云家兄弟，现在一个眼里结冰，另一个则眼中冒火。不过很有默契的，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的端坐一旁。

    路仲远转头看了看他们，了解的没说什么，挥挥手转身便朝大门走去。

    天水灵和天水融则一点也没注意到场中还有其它人存在，一颗心只系在路仲远身上。

    看着路仲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天水融这才慢半拍的想起她和天水灵先前商量出来的大计，连忙追了出去。

    天水灵这时也想起来了，提起裙摆也想追出去，却被云亦尘一把抓住。

    ***

    “老婆，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情，都别用跑的。”

    他冰冷的声音使天水灵一震，不解的回头望向他，瞬间被他眼中的寒冷给吓了一大跳。这眼神是她自他俩重逢后就不曾看到的，而且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了。

    “你们慢慢谈。”云亦凡起身往楼上走去。其实他最想做的是跟出去看看天水融和那个男的在干嘛，顺便问那个男的是谁。

    云亦尘随便点了点头，眼睛仍是盯着天水灵。

    “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凶？”天水灵怯怯的问，她是很想撒娇撒泼的凶回去，但终是不敢。

    凶？他倒觉得自己挺温和的。要不然他能怎样？一个陌生男子闯进他家，然后他老婆就完全忘记他的存在，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是吗？”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云亦尘提醒自己控制脾气。

    天水灵点点头。

    “那男的是谁？”

    “仲远哥呀！”天水灵眨着大眼道。

    云亦尘又皱起眉。仲远哥？

    “我听见你们叫他了，我的意思是他是谁？他好像和你们很熟的样子，又对你们很了解。”

    “当然啦！他可以说是看着我们长大的。”

    “哦？”云亦尘扬了扬眉，“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哦！”天水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凶的对自己。

    “你是在为这个生气。”

    “我没有生气。”

    “你有！”天水灵肯定的说道。

    云亦尘没再反驳，只是淡淡的提醒她：

    “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天水灵噤声，开始考虑着该不该告诉他。

    “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抑或他的身份是个大秘密？”他的口气又不由自主的变差了。

    “不是啦！是……”天水灵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呢？悄悄看了他一眼，应该可以吧！她都嫁给他了，以后还要靠他说服大姐别替她担心呢！说起来这个计划他也要参一脚，这样应该可以告诉他吧！

    “是什么你倒是说呀！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商量的吗？”云亦尘的眉紧攒，心情真是差透了。

    “不是啦！我当然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和你说的啊！”天水灵伸了伸舌头，安抚地道。

    “那就告诉我！”

    天水灵柔顺的点点头，“他是我大姐的男朋友，大姐十六岁那年认识他的。”

    云亦尘想了想，十六岁？那不就是十、十一年前？

    “既然如此，我怎么从没见过他？我们的婚礼他也没来。”他不禁有些怀疑，只因这男子相当陌生，不像与她们相识了十一年的人。

    天水灵先叹了口气，才幽幽地道：“这是一段很令人伤心的往事，那时候我还小，不太记得整个情形，大部分都是二姐和我说的。不过我知道我爸妈并不赞成他们两个来往，所以仲远哥总是趁爸妈不在时才来家里玩，要不然就是大姐拿我们三个当幌子出门。”

    云亦尘看着天水灵的双眼因回忆而罩上一层迷蒙，他不作声的伸手搂住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天水灵偎进云亦尘怀中，才又慢慢说道：“你知道的，八年前我爸妈相继去世，那时我、二姐、三姐还小，大姐也才十九岁，家中又没有其它的长辈，所以大姐便休学开始打理餐厅、照顾我们。”

    天水灵眼中泛出泪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开口：“仲远哥不愿意她就此休学、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向大姐提出要照顾我们四人，要她继续念完大学、去追求理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相同的，大姐也不愿意破坏他的理想，而且大姐认为我们三个妹妹是她的责任，她身为老大，爸妈不在了，她就应该以我们为重，所以她和仲远哥提出分手，不再见面，而且决定终生不嫁。”

    云亦尘伸手拍拍她，天水灵拭了拭眼角又补了句：“其实我当时什么也不懂，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感觉到他们很不快乐，尤其是大姐那时候白天要去处理餐厅里的大小事情，晚上回来又要照顾我们三个；我常常在半夜醒来都还看到她书房的灯亮着，有时也会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掉眼泪，可是当时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过去陪着她一起哭，直到二姐和三姐闻声出来。”

    “但他们现在不是又在一起了？这就好了呀！”云亦尘哄着她。

    “什么好！一点都不好！他们的确仍深爱着对方，可是大姐躲仲远哥躲得跟什么一样。”

    云亦尘露出不解的神色，“那他们……”

    “连朋友都不是。”想到这点她就忍不住伤心。

    “我们都已经这么大了，我也嫁给你了，就像三姐说的，我们早就不是大姐她一个人的责任了，可是大姐的脑筋就是转不过来。”

    “那路仲远怎么会又和你们联络上？”

    “因为我！”天水灵朝自己一比。

    “你？”

    “我那时莫名其妙的到了云岛，大姐她们急得不得了，二姐便提议请仲远哥帮忙，所以……我也是前几天才由三姐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我们正打算找仲远哥谈个计划呢！没想到他就来了。”

    “谈什么计划？”寒毛竖起，云亦尘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恐怕他也有份。

    天水灵窝进云亦尘怀中撒娇，“一件很好的事啦！到时候你也要帮忙。”

    果然！

    “帮什么忙？”

    “很简单啦！你只要去说服大姐我已经是你的老婆了，不需要她来担心我，叫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嫁给仲远哥就行啦！”

    感受到他的沉默，天水灵不禁埋怨起来：

    “难道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吗？”

    “怎么会呢！”云亦尘连忙拥紧她、哄着她。

    “那你是答应了？”

    “当然。”他能说不吗？

    “哇！万岁！老公，我最爱你了。”天水灵搂着他的脖子，大方的在他的脸颊上印了一吻。

    云亦尘愉快的笑了，一扫先前的不悦，扶着她回尘院去了。

    ***

    “仲远哥！”

    刚走出凡院的路仲远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便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天水融。

    “小融？怎么跑出来了？”路仲远扶住她，伸手拍拍她的背。

    “幸好还来得及，我真怕追不上你。”天水融抚着胸口。天！喘死她了，他走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快。

    “有什么事吗？”路仲远拉着她坐到路旁树下的乘凉椅，待她顺过气后才问道。

    天水融点点头，但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尤其是当着路仲远的面，她更是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而路仲远只是静坐一旁，没有催她。

    “哎呀！这要怎么说嘛！”天水融烦躁的扯着头上的树枝，心里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妥当。

    路仲远笑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仿佛往日的情景又出现眼前。

    “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对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天水融瞥了他一眼，其它事她当然有什么就直说，可是这件事……怎么可能嘛！这是你心中永远的痛耶！如果不解决的话。

    “怎样？”路仲远揉揉她的头发。

    算了，反正这是好事嘛！

    “仲远哥，你还想不想和大姐在一起？”天水融一咬牙，一口气说完。

    闻言，路仲远有短暂的呆楞，他怎么也没想到天水融会这样问他，心里隐藏的伤又隐隐作痛起来。

    想！他当然想，但是光想是没有用的。

    “仲远哥？”天水融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想，但是你大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若只有我单方面想，是没用的。”

    “但是我想你是不会放弃的。”

    天水融坚定无比的口气逗笑了路仲远。小丫头长大了呢！

    “没错，我是不会放弃水寒的，只是我目前还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好好的重整一下她的观念、打破她所有的顾忌。”

    想到这里，路仲远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今时今日，能让他束手无策、头痛至极的人，大概也只有天水寒一个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天水融兴奋的拍拍手，起了头要说就简单多了。

    路仲远一脸不解。

    “哎呀！就是……”天水融伸手拉下路仲远的头，附在他耳边讲起她和天水灵研究出来的计划。

    “就是这样。”

    路仲远听了简直啼笑皆非。这两个丫头根本什么都不懂，还这么一副认真样，真是服了她们。

    “怎么样嘛！仲远哥？”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路仲远露出他惯有的笑容。

    “不必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水寒的事我会另外再想办法。”

    “这个方法不好吗？”天水融好失望，她觉得这个计划很完美耶！

    “不，这个方法很好。”路仲远昧着良心安慰她。

    “只是我想先试试别的方法，若不行我们再来用这个，把它当成我们最后的妙计，好不好？”

    “真的？”

    “真的。”路仲远举起手作发誓状保证道，心里则暗暗决定绝不让自己走上这最后的绝路，定要让这最后的妙计永远是最后的妙计。

    谁教他爱上一个超级固执的女人呢？

    天水融高呼一声，忍不住跳起来搂住他的颈子，两个人笑成一团。

    “好啦，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路仲远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心中浮现八年前的点点滴滴。

    “人家高兴嘛！”天水融不好意思的放开他，吐了吐舌头。

    路仲远笑了笑，表示他并不是真的介意。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他抽出皮夹，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她。“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

    天水融接过名片，调皮的偏过头。

    “有事打电话给你？那没事就不能打！”

    “没这回事，欢迎你随时打，可以吗？”路仲远好笑的声明。

    “我考虑考虑！”天水融故意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她的样子逗笑了路仲远。天！他有多久没这样笑了，八年了吧！他顺手拥天水融入怀，时光好像真的回到八年前了。

    “我真的要走了，你要照顾自己和灵灵，知道吗？”路仲远在她头顶上说道。他向来把她们当作自己的亲妹妹般关心、疼爱，不愿她们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嗯！”天水融点点头应了声。

    想起那段逝去的岁月，心中更加坚定一件事——她要把那段欢乐岁月找回来！

    路仲远满意的点点头，放开她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仲远哥，我送你到门口。”天水融急急的追上去，生怕他不肯，右手紧紧的挽住他的手臂。

    路仲远泛出一抹微笑，没有拒绝。

    两个人便有说有笑的朝大门口走去。

    身在凡院二楼的云亦凡，将天水融和路仲远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他们亲热的动作他尽收眼底。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云亦凡心中满是酸水，连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拒绝去想。

    悻悻然的离开窗边，往车库走去。

    看来今夜的他又要成为“不夜城”的一员了……

 第六章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虽然早已习惯他的晚归，但是天水融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今晚的女伴太热情了？”

    只是普通的关心罢了！天水融对自己说，绝不是自己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也绝不是自己已不自觉的在意起他的存在与否。

    “你好像管太多了。”云亦凡淡淡的回话，拉开领带，瘫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天水融很想掉头走开，但又被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拖住脚步，忍不住靠过去看着他。

    “没什么。”云亦凡避开她的探视，不希望扰乱了自己一整夜的人，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

    好……奇怪，好不对劲。

    天水融站在那儿，楞楞的看着他。奇怪，和他见了面不说上一阵子话，斗斗嘴、开开玩笑，自己仿佛就觉得全身不对劲。

    所以她决定好好的关心他一番，毕竟自己现在正踩在他的地盘上，而且他平常对她也不错，自己理当报答一下。

    有了这个想法，天水融在他身旁蹲下。

    “亦凡，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可以说出来嘛！”

    他的小手搭上他的手臂，轻轻的摇着他。

    云亦凡仿佛被火灼到，连忙抽手坐起。

    “你是怎么了？要游泳就快去！”看到她一身的泳装加白衬衫，云亦凡只能暗自咬牙，气自己回来得太早。

    “你终于看得出来我穿这样就是要去游泳了！”天水融惊呼。

    “我又不是白痴。”事实上他想讲的是“我又不是你”，会在清晨穿着短短的两截式泳装和一个其实不算熟的人闲聊，这种事大概也只有她做得出来了。

    白痴！

    “可是你以前明明就爱问我‘你在干什么’啊！”

    “那是因为……”那时候还没办法接受你一些白痴行为，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质疑罢了！

    “说完呀，怎么话说一半就停了？”

    如果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满脸期待？

    虽有这个疑问，但云亦凡不打算求证。

    “起来吧你！”将她拉到沙发上坐着，云亦凡的眼睛才能真正张开。

    真是小白痴，嫩豆腐被人看光了都不知道。

    “你到底怎么了啦？怪怪的你。”她实在不太适应没有火气的他，云亦凡身边就该带把火才叫云亦凡。

    “我肚子饿了。”他随口搪塞。

    “你不是出去吃了一晚？”虽然不解，她仍是起身走到厨房。

    “谁说我出门就是吃？”这句话的音调没有太大的起伏，不过是为了跟她到厨房的随口话。

    “不是吗？难不成除了吃喝玩乐，还有别的？”利落的热锅倒油，天水融拨出一半的注意力回话。

    “我……”他的确说不出别的。

    “是有别的。”抬头看了看他，天水融忽地迸出一句：“找女人。”

    “小姐！”引来她的注意后，云亦凡调皮的眨眨眼。“那个已经包含在‘乐’里头了。”

    “你还敢这么大言不惭？”天水融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吃吧！”将火腿、培根、蛋端上桌，天水融顺手又倒了杯牛奶，吐司也烤好了。“反正天都亮了，就当吃早餐吧！”

    “真是有效率。”他赞赏的看着一桌子的营养早餐。真是好身手！

    “谢谢。这些可是我流血流汗、辛苦得来的成果呢！”天水融有丝欣喜，但想起以往练习的辛苦，又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流血流汗？”喝了口牛奶冲下嘴里的食物，他才又开口：“有那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你是大少爷，当然不知道下厨的艰苦。”见他不以为然，她又补了句：“要不改天你下厨做顿饭请我吃。”

    云亦凡的回答是摇摇食指。

    “君子远庖厨。”

    “想不到你这半个外国人居然也会这句。”这倒是颇让她吃惊。

    “你很看不起我喔！我爸妈可也是很要求我们的中文程度的。”不仅如此，连来工作的员工也要求人家学些最基础的中文会话。

    “是吗？”她着实怀疑。若他真读了圣贤书，怎么行径会如此荒唐？

    “喂、喂、喂，你少门缝里看人，将人看扁了！”

    “少在那里卖弄了，要强调自己的文学气质，请先加强一下自身的修养好不好？你没听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

    “啥？”这下他真的听不懂了。

    天水融嗤笑。还说他有多行呢！

    “意思就是要你先变成一个真正的君子再说吧！只会耍嘴皮子有什么了不起，我还‘小人近厨房’咧！”

    看样子他真的是饿病了，怪不得有些怪异。天水融没好气的笑笑，解下围裙打算溜了。

    “等等，你要上哪儿去？”

    天水融无奈的回头看他。怎么他吃饱了反而智能不足，刚刚不是还知道她想去游泳？怎么一吃饱就给忘了？“你考不考虑去检查检查脑子？”

    “没必要。”云亦凡没费事的去问她为什么，反正不会是好事就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要去哪里？”

    “你刚才不是要我要游泳就快去？我这就在快了呀！”天水融说完就想走，却被云亦凡一把抓住手。

    “你给我站住！跟你说了多少次，作息要正常，不要天都还没亮就跑去游泳；还有，饮食要正常，你什么都没吃哪来的力气游泳？还有，现在天气还很凉，游泳容易感冒。”他停了停，想想还有没有遗漏了什么。

    “总而言之，不准你去游泳！”

    “我也和你说过了，我向来是想游就游，不管现在几点钟，更何况现在天早亮了；还有，吃饱饱的去游泳我会想吐，而且也游不动；还有，现在的天气哪里凉，就算有点好了，但我自幼身强体健，不怕的。”

    吞了口口水，天水融甩开他的手。“总而言之，我要去游泳，现在！”

    “不行！”

    “偏要！”

    两个人两双眼，烈火般的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介入他们——

    “二少爷，大夫人请天小姐到尘院陪她。”

    ***

    “三姐，你醒啦！”

    天水融一笑，她向来不摆坏脸色给妹妹看。

    “若不是知道我起来了，你找人去叫谁？”

    “人家用猜的嘛！我想你一定又一大早起来晨泳，所以才让人去看看，如果看不到就算了。”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啦，只不过人家很无聊，想找你陪我聊聊天。”

    “亦尘大哥呢？”

    天水融这才注意到在她来之前，天水灵居然是一个人。

    “有要紧事出去了。”天水灵显得很无奈。“他本来还说今天要带我出门走走，就知道他是骗人的。”

    “拜托！”天水融失笑。“你刚也说了是要紧事呀，怎么能怪他。”

    “可是……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她皱起秀气的眉，满脸烦恼。

    “不好的预感？”天水融又笑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居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什么不好的预感？”

    “就像现在……”话没说完，天水灵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小灵？你怎么了？”天水融吓了一大跳，连忙坐到她身旁。

    “我肚……子痛。”

    肚子痛！？

    “会不会是要生了？”

    “我想……大概是吧！”天水灵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天水融脑中一片空白，只能不断的重复这句话，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三姐……”

    “预产期不是还没到吗？”

    天水灵真想翻白眼昏过去算了，现在她居然还在问这个。

    “去找人来。”她握住天水融的手，“别担心……”

    “找人、找人……”天水融急得像无头苍蝇般在屋内乱窜。“人咧？人在哪里？怎么还没有人来？快来人啊！”“三姐……”天水灵真的没力了，“你不出去找，怎么可能会有人进来？”

    有是有啦，不过得等到中餐时刻，到那时宝宝早就等不及了。

    “对喔！”天水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向门口，想想不对，又跑回妹妹身边，握住她的手道：“小灵，你别怕，我去找人来，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我知道。”天水灵朝姐姐笑笑，“我现在好一点了。”应该是第一波的阵痛过了吧！

    “那就好。”天水融不确定的回她一笑，“你等我，我马上回来！”说完她就冲了出去。

    要找谁好呢？自己来这里不过半个多月，也没认识什么人……

    云亦凡！

    对，找他！亦尘大哥不在，就找他吧！

    天水融急忙往凡院跑，只希望云亦凡没又出门或是睡死了。

    ***

    “云亦凡！”

    房间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天水融如火车头般闯进云亦凡房内。

    云亦凡停住脱裤子的动作，相当镇定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敲门的礼仪？”

    哇！半裸男！天水融这才注意到他正换衣服换到一半，但她没时间害羞，连忙拉了他就跑。

    “等等！等等！”云亦凡连忙制止她。“你瞎了眼吗？看不出来我现在衣衫不整啊！想拉我出去展览吗？”

    “哎呀！你别再说废话了好不好，快跟我走就对了！”自己都快急疯了，他还在那里唆。

    “你说这什么话……”

    天水融忙不迭的打断他的抱怨。

    “别再扯了，小灵快生了啦！”

    “你说什么？”他连忙三两下穿好长裤，拉了她就跑。

    “她现在在哪里？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还在那里和我抬杠。是抬杠重要还是天水灵重要？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

    “拜托，是你在那边念东念西才害我没办法马上说的耶，还敢怪我！”

    “什么我害的！”

    “还不都是你……”

    两人就这么一路吵到天水灵身边，还没有休兵的打算，烦得天水灵不得不开口制止：“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先停战三十分钟？”

    天水灵咬牙，忍受越来越急促的阵痛一波波袭来。

    两人的注意力这才放到她身上。

    “都是你啦！”

    “都是你啦！”

    互不示弱的对瞪后，两人连忙来到天水灵身旁。

    “现在怎么样？”云亦凡相当担忧。这事他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事前也没读过什么相关知识，现在该怎么办？

    “小灵？”天水融也凑在另一头。

    “我很好。”天水灵苦笑，“麻烦你们送我去医院，再想个办法通知我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公。”

    看两人的拙样，自己还是早点上医院安全些。

    ***

    “真可爱。”

    “那还用说，看是谁的种嘛！”

    “是是是，但听说你的血缘和我挺近的耶！”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真有能耐就自己去生一个来比！”

    “喂！你要我自己怎么生啊！”

    “去找你那帮联合军团帮忙啊！”

    “三姐，替我把孩子抱过来，再把他们两个赶出去，吵死了。”躺在病床上的天水灵终于忍受不住的睁眼开口。

    “小灵，你还好吧？”天水融没理会那对兄弟，倒是很担心的看着妹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直到自己亲眼证实没事了，才敢松口气。

    她的小小外甥出生已经四天了，提早出生的他是搞得大家手足无措，在产房外等得心急如焚，而冗长的生产过程更是耗尽了天水灵所有的气力。

    “水灵，对不起。”云亦尘连忙撇下云亦凡，抱着小婴儿来到床边。

    可是天水灵只是接过小孩，理也不肯理他。直到现在，她还是没办法原谅他在她生产时“恰巧”不在她身边的事。

    云亦凡耸耸肩。看来天水灵的心情不怎么好，自己还是先出去好了。

    正想拉着天水融一同退出病房，留给他们夫妻俩独处的空间，顺便替自己的大哥留些颜面，病房的门却先由外头被推开了。

    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来人必定是天水灵的姐姐，而且还是房内二人最畏惧的大姐。因为眉目间有着五分相似，只不过天水寒多了份干练与成熟。

    他决定留下来了，尤其当看到天水融露出害怕的表情后。

    嘿！有好戏看了。

    “小灵，你看起来还好嘛！”

    天水寒扬起笑，心里却不禁惆怅起来。什么时候，她的小妹长这么大了，都当妈妈了耶！

    “大姐！”一见到久违的大姐，天水灵也顾不得刚才的气，亮出大大的笑容迎接她。

    “这就是我的外甥吗？”天水寒含笑抱过婴儿。“嗯！和你小时候有一点点像。取名字了吗？”

    “我爸妈目前在旅游中联络不上，我们想等他们回来再作决定。”回答的是松了口气的云亦尘。

    天水寒既然到了，自是不会允许天水灵发这种莫名的脾气。

    天水寒点点头，算是同意。随即目光一闪，瞪向云亦凡身后的天水融。

    “小融，你给我过来，以为躲在那边我就看不见了吗？”

    不疾不徐、不高不低的命令完，天水融就乖乖的走了出来，头垂得低低的站到她最敬爱的大姐面前，叫了声大姐然后准备聆听教训。

    云亦凡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真是看不出来，这位大姐如此厉害。

    云亦尘则是早已见识过天家大姐的威严。他好笑的看向床上的老婆，见她先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而后开始替她的三姐担心。

    “原来你还认得我，我还以为你来加拿大这么久，天高皇帝远的，早玩疯了呢！”

    “没有啦，大姐。”天水融觉得头皮发麻，只想转身就逃。

    “没有就好。”天水寒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声调，但眼神毫不保留的给了天水融致命的一眼，看得她冷汗直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学校再过两个星期就开课了，你最好开始收拾行李，下个礼拜就先给我回家。”

    “可是……”她还想留下来陪小灵耶！急忙的看向小妹，后者也只能给她无能为力的一瞥。

    “没有可是，小灵有亦尘照顾，云伯母也快回来了，哪还要你操心。别想拿这当藉口，下个星期没看到你，你皮就给我绷紧一点。”

    云亦凡真想吹口哨！

    哇！这位有气质的大姐真是令人钦佩景仰，真想不到她这么娇美柔弱的模样，教训起人来可是功夫一流，尤其是她的妹妹们，看得出来两个都被她治得死死的。

    “我知道了。”没有违抗的勇气，天水融只得认了。

    “知道就好。”天水寒也没再多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甫生产完的小妹身上。

    天水融嘟着嘴站在一旁，哀悼自己夭折的美好计划。

    不经意的抬起头，这才发觉云亦凡正看着自己，脸一红，她赶忙再度低下头。离开这里后，两个人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不知怎地，她的心居然在这个时候，涌起了未知的依恋——对他。

    另一边的云亦凡也一样，原本以为自己在摆脱她这个包袱后，会感觉更加轻松自在，没想到立即浮上心头的却是抗拒的念头。

    他不想让她走！

    但是，他凭什么不让她走？

    两个人的目光再度在空中相遇，却又不约而同的移开。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觉得自己没办法再继续待在这个空间与天水融面对面，云亦凡随口编了个理由，半慌张的走出病房。

    天水融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直到门被关上，仍怔怔的看着门板发呆，却始终不敢跟上去。

    跟上去又能怎样，又要怎样呢？

    看来这只能是永远的谜了。

    ***

    “大姐走了吗？”已出院回家休养的天水灵放下手中的奶瓶，朝着刚进门的天水融问。

    “嗯。”天水融点点头，“亦尘大哥送她去机场了。”

    本来她也想去的，但大姐和亦尘大哥都坚持要她留下来陪小灵。

    “宝宝睡了？”看着关起的婴儿房，天水融心里相当惋惜，本来想进来抱抱小家伙，逗逗他的说。

    “喝完牛奶就睡了。”

    天水灵全身散发出为人母的光辉与骄傲。

    “三姐，你真的要回去吗？”

    “大姐都这么交代了，我敢不回去吗？”天水融的回答相当无奈。

    “这样啊！”天水灵的声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人家舍不得你耶！想想办法嘛，看能不能再多陪我几天。”她是真心这么希望的。自幼大姐公事繁忙，在家时间不多，二姐又常偷溜外出约会不在家，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就属三姐天水融了。再加上两人年纪相仿，感情自是加倍成长。

    姐妹俩好久不见了，她真恨不得天水融住个一年半载的再回台湾。当然，如果可以定居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说服了大姐，自己又怎能任性的要求三姐放弃学业来陪她？

    哦！真讨厌！

    “我也想多住几天啊！可是大姐决定的事，谁能改变？”天水融无声叹息，心里也舍不得小灵和刚出生的外甥。她都还没抱够小贝比呢！

    唉，但课业重于一切，这是大姐的坚持。

    相当合情合理且合法的坚持，完美得让她无法反驳。

    望向窗外，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这里的生活步调，但这是暂时的，无论时间长短，她终究是要回家的。

    早回去晚回去，到底是要回去的。

    天水融这么对自己说，心思却又飘向那个浑身火焰的男人身上。

    他到底上哪儿去了？自从大姐来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见过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完全失去了聊天的好心情。

    ***

    怀着沉重的心情踏进凡院大厅，天水融一抬眼却看到三天未见的云亦凡正坐在沙发上。

    看到她，云亦凡只是随便点了点头，便又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资料。

    他这冷淡的态度让天水融的心情直落至谷底，原本想一声不吭的转身上楼，但又捺不住心中想和他说话的念头；内心天人交战，最后情感赢了理智，她鼓起勇气在沙发上坐下。

    云亦凡知道天水融在自己对面坐下，隐忍着开口的打算，硬生生将视线集中在手上的纸，虽然他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在外面尽情放纵的玩了三天，回到家中也刻意躲开她；毕竟天水灵已平安生产，天水融也就不是他的责任了，自己没必要再注意关心她的一举一动、顾忌着她的安全。

    虽然这么想，但他在外头看着热闹的人群、身旁搂着热情的女伴时，却仍不由自主的想着她是不是又不听劝阻的半夜跑去游泳，又或者不知死活的一个人拿着水桶大擦特擦地板。

    很奇怪的心思，也许是着了魔吧！但自己对这陌生的情绪十分难以接受，更拒绝去深思。

    “这几天很忙吗？我回来都没遇上你。”

    看他没有开口的打算，天水融只好厚着脸皮先开口，一开口随即又懊悔不已。

    真笨的嘴，问这什么烂问题，一定会被他笑！要不就是一副欠打样，很的回她一句：关你什么事？

    “有事吗？”

    出乎她意料之外，云亦凡只是毫不在意的说了三个字，连头也没抬。

    天水融沉默了。

    能有什么事？她只是想和他说说话罢了！不过看他现在好像很忙的样子，打扰他好吗？

    “有事就直说。”云亦凡仍是拒绝抬头。

    要恢复正常，就该杜绝自己去想她的一切言语反应，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要。

    天水融不自在的挪了下身子，只觉得难堪。

    自己好像真的吵到他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吵都吵了，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她只能呐呐的说：“我想跟你道谢。”

    虽然是临时想到的，不过这也是应该的。

    “我再过几天就要回台湾了，这阵子在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的很不好意思。”

    闻言，云亦凡的心一紧。她真的要离开了？

    “呃……”看他仍是没反应，天水融决定放弃。

    “很抱歉吵到你，我先上楼了。”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云亦凡根本不会为自己的离去感到一丝丝难过，不过是走了个客人罢了。

    而且相反的，他应该很高兴才对，毕竟这院子又重归他一人所有，不会再有人三更半夜的跑去游泳，也不会有人忽地闯进他房间，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更可以带着他各国籍、各发色的众多女友们回来大闹特闹，爱怎么疯就怎么疯。

    对啊！自己怎么会一时头脑不清醒，居然觉得他会和她一样难过不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直到她上楼，云亦凡才抬起头来。

    她要回台湾了，真的要回去了。

    云亦凡挫败的发现，就算自己不看她、不与她交谈，心里仍满满的都是她，一颗心还是老想着她的事，尤其是她即将离开的事，一点也没有改变。

    这让他感到软弱，一种不曾在自己身上出现的情绪。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愿多想，他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决定继续放纵自己糜烂下去。

 第七章

    刚睡醒的天水融坐在床上，心里仍想着昨夜的事。

    洗了把脸，换上一套衣服便往泳池走去，她决定尽情的游个痛快，忘了有关云亦凡的一切。

    才走到房外，她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对门走出来。

    是云亦凡！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好像就是那天的金发美女。

    “醒了啊！正好没能坏我的好事。”云亦凡淡淡地丢下这句话，便朝楼下走去。

    天水融的身子微微一僵，气得七窍生烟，朝他的背影大骂：

    “你去死啦！”

    云亦凡没回答，只是搂着金发美女下楼去了，让天水融快呕死了。

    天水融余怒未平的沿路咒骂云亦凡。

    那个死人，最好得AIDS！王八蛋、烂人、死人、神经病、白痴、智障……

    一切举凡她所知道的骂人用词全教她给用上了，直到泳池旁天水融仍是气得不得了，直纳闷怎么会有这种人！

    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让他这么一搅和，更是如同掉入北极的冰天雪地中。

    发泄般的跳下水，决定游他个十圈八圈，好消消她一肚子鸟气。

    天水融专心、用力、努力的游着，以至于云亦凡回来她也没看见。她把气全化为踢水的姿势，仿佛水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云亦凡般狠狠的踢着。

    踢死你！踢死你！

    天水融恨恨的踢着水，也许是太过用力了，脚踝突然传来一阵痛，接着她便整个人沉入水中。

    该死的！天水融挣扎着，但随即发觉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

    在一大片黑暗笼罩她之前，她惟一的意识是——如果我死了，都是那个该死的烂人害的！

    ***

    回到二楼房间的云亦凡不由自主的站在阳台上，担心的看着泳池里的天水融。

    不会吧！她已经游了整整两个小时了，这还是保守估计的时间，她都不会累吗？

    瞥向腕表，半夜十二点整！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老是挑这种时间游泳、感受到“夜凉如水”的云亦凡再次佩服起泳池中的人。

    正这么想着，池中的人突然挣扎了几下便沉入水中，再也没浮上来，留下一串水泡。

    云亦凡吓得差点心跳停止，连忙奔出房间，以着惊人的速度跑向泳池。

    当云亦凡赶到池边时，天水融已经沉入池底了，见状，他连忙跳入水中将她救起。

    “天水融、天水融！”云亦凡拍打着她的脸，发现她竟一点反应也没有。探了探，还有心跳，他随即拨开她的头发对她做人工呼吸，再听听她的心跳。

    他整个人有着前所未有的心慌，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他只恨自己为何不早点下来阻止她，害得她现在动也不动的躺在这儿。

    “天水融、天水融！”他不放弃，持续的对她做人工呼吸。

    终于，天水融呛了几下，咳出好几口水。

    “你没事吧？”

    “我……亦凡？”

    天水融仍迷迷糊糊的，但总算是清醒了。

    云亦凡这才吐出一口长气，“你觉得怎么样？”

    “我好……好冷。”的确，她一直在发抖，身体也冰得不得了。费力的说完这句话，天水融又昏了过去。

    云亦凡连忙抱起她回到自己房里，直接进到浴室。

    看着湿透又直发冷的天水融，洗个热水澡是必要的，可是……

    叹了口气，云亦凡开始脱去天水融的泳衣，露出她极诱人的胴体，他只能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别被诱惑。

    天！这真是份痛苦的差事。

    慢慢的将天水融放入浴池里，看着她的身子不停的往下滑，他心里不禁开始懊悔当初干嘛把浴池造得那么大，看来天水融就算刚刚没淹死在游泳池里，现在也要淹死在浴池里了。

    低头看看自己也是一身湿，看来只好和她洗个鸳鸯浴了。

    一面稳住天水融的身子，云亦凡无奈的除去自己的衣物，这才发现自己也是冷得要命。幸好他刚才是跑着下楼的，要不刚才贸贸然的跳下去救人，明天游泳池将会浮着一双尸体。

    晚上的池水真是冰得可以，大概只有天水融忍受得了。

    云亦凡慢慢的步入浴池，将天水融搂进怀里，努力不去理会自己的生理反应，让池水的温度温暖他们的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天水融才慢慢张开眼睛，不过眼神中有的只是迷惘和混乱。

    “亦凡！你怎么在这里？游泳池的水怎么变成热的？”

    “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天水融转身面对他，整个人变成跨坐在他身上。

    云亦凡咬了咬牙。她就连不清醒的时候也不让他好过！

    “别动！”云亦凡把她拉回原来的位置，但天水融很快又坐了回去。

    “你那个金发妹妹呢？”天水融突然一问。

    “什么妹妹？”云亦凡隐忍着自己的欲望，想趁着自己还有自制力时，赶快把这个小魔女拉开。

    “你别一直拉我！”天水融不高兴的又移坐回来，大腿不经意的摩擦着他的男性象征。

    她伤心的说：“你喜欢那个金发妹妹不喜欢我，所以愿意和她上床，却连让我接近都不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云亦凡呻吟出声。他的欲望已经被她撩拨得几近极限了，她还在那里妹妹个没完，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当下，他抱着她起身走出浴室，随手拿起毛巾帮她擦干，旋即把她放到床上，密密的盖上被子，这才吁了口气，开始擦掉自己身上的水珠。

    “亦凡……”天水融有气无力的叫着。

    “又怎么了？”将浴巾围在腰间，云亦凡万般无奈的走向她。

    “我头痛。”

    云亦凡跪在床上，摸着她的额头。这下子可真是“祸不单行”，她真的发烧了。

    “乖，好好的睡一觉，明早就不痛了。”云亦凡用着令自己惊讶的温柔语气哄着她。真没想到他云亦凡也会有哄人的一天，真是新奇的经验，看来天水融是专门生下来克他的。

    “我不要睡觉！”天水融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肯跟别人上床却不肯碰我？难道我很丑吗？”

    这……什么跟什么啊？他真的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跟别人上床和碰她可以相提并论吗？对象不同，也没感觉……呃，方才除外。

    不明白她如此问的原因，云亦凡只能挑简单的回答：“不，你不丑，一点也不丑。”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被单滑下天水融的身子，露出她美好的胸部，云亦凡不禁困难的吞了下口水，强迫自己目不斜视。

    君子啊君子！君子要“坐怀不乱”，更何况她只不过是坐在他旁边。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天水融的声音好哀怨、好哀怨。

    她倏地也跪起来，身上的被单完全滑落一旁，整个人贴着云亦凡，赤裸的肌肤因相贴引起了一阵骚动。

    云亦凡咬着牙想把她拉开，没想到却引起天水融更大的反弹。

    “你不要一直推开我！”天水融赌气似的将唇吻上他的，整个人则像八爪章鱼似的缠着他。

    云亦凡投降了，他可能真如天水融所说的，还无法达到君子的境界，所以虽然知道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决定好好的“报答”她的热情。

    没有多考虑两人的关系，也不去想这么做之后所要面对的后果，他毅然决然的回吻她。

    这么决定后，他的心情居然轻松得不得了，一扫这些日子的阴霾，悬浮不定的心也自动自发的归位，只不过跳动的速度稍嫌快了点。

    他狂热的吻住她，轻轻的让她仰躺在床上，随即身子覆上她，一手抚着她动人的曲线，另一手则拉起被单盖住两人，嘴唇一路直下。

    天水融拉掉他环在腰间的浴巾，满意的笑了。突然间她好像知道了，她喜欢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烂人。

    她还笑得出来！云亦凡惩罚似的重重吻她，令她发出一阵抗议。

    当一阵刺痛传来，天水融眼中才有了一丝丝的清醒，但随即又隐去。

    该死！明知道这是她的初夜，没想到自己刻意的轻柔还是伤了她。

    他轻轻开口：“水融，你还好吗？”

    没声音。

    “水融？”云亦凡又叫了声，声音里多了分恐惧。

    还是没声音。云亦凡连忙低头一看——

    天啊！她居然又睡着了！

    无奈的叹口气，云亦凡随即爱怜的拥她入怀，不久也跟着睡着了。

    ***

    被刺眼的阳光唤醒，天水融疑惑的张开眼睛。

    她的床晒不到太阳呀！

    一转头，她差点惊叫出声。

    天！她的床是晒不到太阳没错，但她现在不在自己房里，而且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更惨的是两个人看来都没穿衣服。

    哦喔！这下糗了。

    她忍不住掩起脸，羞愧得无以复加。

    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自己怎么会跑来云亦凡房里，还和他一起睡觉，而且没……穿衣服？

    她相当努力的回想，而后记忆终于一点一点的被她拼凑起来。

    自己居然……呃，很不要脸的强求他和自己……

    哦！她不敢再想了。

    昨天她是发花痴吗？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天啊！尴尬死了。

    好半晌，她就只能捂着羞红的脸坐在那儿自我反省，实在不明白自己昨晚是哪来的勇气，居然……

    哇！不想了啦！

    现在该怎么办？

    跑！

    这个念头浮现在她脑中。对，就是跑！

    她悄悄的看向一旁睡得正熟的云亦凡，小心翼翼的跨下床，这才发现找不到自己的衣服。

    衣服到哪儿去了啦！她慌忙的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

    挫败的披上一条好不容易才看到的浴巾，她坐在地上沮丧得想哭。

    她怎么会昏了头，居然和云亦凡发生关系？这男人分明就是把上床当成一种健身运动，就像吃饭、睡觉、吸空气一样平常，而且绝对不用负责。

    可自己不是啊！她光是想到大姐若知道这件事会有的反应就浑身发冷。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但是为什么她的运气会这么背，想要落跑却连件衣服都找不到？

    床上的云亦凡在这时翻了个身，吓得天水融屏住呼吸不敢动，只怕他就这么突然醒来，那么她可能会选择自杀！

    只因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与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

    她向来认为自己保守，第一次的对象就算不是丈夫，也要是未婚夫或是交往稳定的男友，没想到都不是！她和云亦凡的关系，勉强算来不过是她妹妹嫁给了他哥哥，而自己有幸当了他一个月不到的房客，就这么简单。

    看着他又翻了个身，天水融连继续后悔都不敢了。

    不行！现在想这些都没用，最重要的是要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男人远远的，当作这一切没发生过好了。

    鼓起勇气，天水融围着浴巾，悄悄打开房门，瞧清楚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影后，以她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向自己的房间。

    她要逃，她要快逃！

    ***

    “三姐？”天水灵的表情难掩讶异，双眼发直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这么急着找我干嘛？这些行李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我现在就要回去了。”天水融气喘吁吁，但她没多作休息，因为她没有那种时间。

    云亦凡随时会醒，而她绝对要在他醒来之前离去。

    “这么快？你昨天不是还说想要多住一阵子的吗？”

    “理想和现实总是有段差距的嘛！我是这么希望，但大姐不会肯的，而且我自己仔细考虑过，还是乖乖的回去才是，毕竟念书也很重要。”

    天水融扯着谎，心里对妹妹感到相当过意不去。

    “这样啊。”天水融的脸迅速垮下。“可是人家舍不得你耶！”

    “别傻了，我以后放假的时候还是可以来找你玩啊！”天水融安慰她，心里则相当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踏进云家。

    “真的喔，不可以骗我。”

    “会啦！会啦！”

    姐妹俩一个问得天真，另一个答得敷衍。

    “好啦！我先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还有小宝宝也是，知不知道？”天水融提起行李，向妹妹告别。

    “你现在就要走吗？”天水灵实在舍不得她。

    “当然。”要不还等着云亦凡来捉她吗？

    “好吧！”天水灵再怎么不愿也只能接受。“你等一下，我找人送你去机场。”

    接着喃喃自语：“不知道亦凡起床了没？”

    “不必了！”天水融一听见那个名字，连忙惊惶的拉住妹妹。

    天水灵抚着胸口。差点被她吓死！

    “三姐，你怎么了？”天水灵直觉天水融有点儿怪。“你很紧张耶，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没有。”看向天水灵不相信的表情，天水融连忙放轻声量。“我没事，只是我觉得没必要麻烦别人送我，我自个儿坐车去就行了，不用麻烦别人了。”

    尤其是住在凡院的那一个！

    “真的吗？”天水灵还是不放心。“我看我还是找亦凡送你去好了。”

    “小灵……”天水融快向她求饶了。“要不这样吧！家里不是有个司机吗？请他载我去就好了。”

    “他载亦尘出门了。”

    “那就别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见天水灵仍有话要说，她连忙开口：“亦凡昨天很晚才回来，现在可能还没起床，我们就别去吵他了。这阵子他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们就别再给他添麻烦。”

    “这样啊。”天水灵想想也有理，可是让天水融一个人回去，她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妥。

    “没关系的，大不了请管家替我叫车嘛！不要紧的。”

    不让天水灵有多想的机会，天水融拿着行李率先走出大门；天水灵见状，也只能唤人替她安排车子。

    在大门口，天水融笑笑的抱了下妹妹。“好啦！你别送了。”

    “先回去吧！要不一会儿宝宝睡醒了看不到你，可是会吵的喔！”

    “三姐……”天水灵依依不舍，“你一定要再来找我喔！”

    “好啦！代我向你老公说再见。”

    看着天水融上车离去，天水灵无声叹息。此次一别，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

    “你三姐呢？”

    云亦凡一觉醒来便发觉昨夜的亲密爱人早已消失无踪，一路由凡院寻来，脸上早已是黑压压的一片，尤其在看到她房内的衣物一扫而空后，更是不待多想的直奔尘院捉人。

    天水灵让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抱着孩子看向云亦凡，这一看更是非同小可。

    “亦凡？你在生什么气？”她是知道云亦凡的脾气一向暴躁，但他从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不悦的样子呀！

    她不禁联想到上午三姐提到云亦凡时，那副心虚慌乱的样子。他们两个人是怎么了吗？

    “是不是我三姐闯了什么祸？”

    看到她那小心翼翼又带着抱歉的神情，云亦凡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狂炽的火焰，强笑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有点事要问她，她人呢？”

    “三姐回去了耶！”天水灵有预感，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回去了！？”云亦凡的声音拔高八度，面目也不禁狰狞起来。

    “她回台湾了？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天水灵担心的看着怀里的孩子，生怕他被吓到。

    “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吧！”算算时间应该没错。

    “该死的！”她真够胆，先是热情献身，而后目的达成，二话不说就收拾行李走人，她当他是什么？

    “亦凡，你吓到孩子了！”天水灵急忙安抚哭出声的儿子，相当不满的看向眼前完全没有为人叔叔自觉的男子。

    “对不起。”云亦凡这才注意到面前可是自己柔弱的嫂子及刚出世没多久的心肝侄子，连忙放低声量。

    “没关系。”天水灵大方的原谅他，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他。

    “你和我三姐怎么了？”

    “没事。”

    笨蛋才信他！真没事的话，他会在她面前失控的咒骂，还不知死活的吓到她儿子？

    云亦凡握紧双拳。她居然就这么走了！是怕他纠缠还是只想玩玩？他忍不住为此皱眉。

    在昨夜以前，两人只是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姻亲，彼此亦没对对方表示过什么好感，事情却这么突然的发生了。

    而后，主动的人立即消失，会不会让人联想到“畏罪潜逃”？

    无论如何，天水融献身的动机令人不解，而她落跑的行为则更让人相当不齿。

    他要去找她！找她要个答案！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厘清在自己心中，天水融究竟占了什么地位，毕竟经过昨夜，两人已不能以平常的“姻亲”处之，而自己此刻骚动的心亦是前所未有，他必须好好想想。

    相同的，再次见到她时，他也要问清楚，对于她，自己又是何种定位。

    这答案，他相当的在意。

    ***

    天水融百般无聊的半卧在沙发上看电视。回来五天了，每天都只能窝在家里看电视等开学，没其它的事好做。

    呜……当了一个月自由惬意的小麻雀后，很难适应回到大姐羽翼下的生活，尤其最近住家附近出了件社会案件，更是让大姐三申五令的嘱咐她，非必要绝不可外出。

    天啊！来个人救救她吧！

    翻了个身，天水融无奈的关上全是无聊节目的电视。

    云亦凡现在不知道在干嘛？

    糟糕！又想起他了。

    天水融懊恼的再翻了个身，这已经是自己回来后第七十三次想起那个男人了。

    这样不行！心里这么想，她却总是忍不住。在加拿大的一个月中，云亦凡这三个字早已清晰的刻划在她心中，再也无法抹去了。

    就算这样，她也只能选择逃避，选择遗忘有他的所有记忆。

    自己是天真，但不笨，像云亦凡那种男人绝对不适合她。

    他游戏人间，不曾有片刻的安定，自然更不会认真，和自己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两人对爱情的想法更是天差地远。

    自己没和他讨论过这类话题，但由他日常的行径就不难看出。

    叹了一口气，天水融的心情更闷了。

    本以为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在这份感情刚萌芽时就快刀斩乱麻的斩断情丝，不用多久的时间便可以恢复以往不识情事的单纯生活；却没想到当自己付诸行动时，会有这么困难。

    想忘了他，却总在不经意时又想起他；想停止对他的爱意，却发现这份爱恋早已在自己未发觉时快速成长，到了她无法阻止的地步。

    此时此刻，她终于能了解大姐与仲远哥间的伤心苦痛了。

    明明是如此爱他，却要选择离开他、放弃这段感情。

    但大姐和仲远哥是彼此相爱，所以自己又更惨了一分。

    对于云亦凡，自己可能只是他众多女伴中的一个吧！而且还是时间最短的，就只有那么一夜。

    与自己赌气似的，她将头狠狠的埋进沙发里，只希望自己能跳出这团迷思，早点恢复以往平静的生活。

    但是眼睛一闭上，却又浮现云亦凡那张老是在生气的脸。

    其实他也不是总在生气，就像有时候两人一同进餐时，气氛总是很好，他也会含笑的和她聊东聊西……

    哎呀！说好了不想的。

    但是，说不想，就能不想了吗？她要如何控制仿佛有着自我意识的脑子，去做一些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同理可证，说不爱，就能不爱了吗？

    这份感情来得如此突然而汹涌，早将她的心整个占据了，说什么放弃？要怎么放弃？

    哇！不想了，再也不想了！怎么想也是徒增心酸、伤心。

    她要忘了云亦凡，她必须忘了云亦凡！

    在内心呼喊完，她转念一想。

    这算不算又想起他？

    “啊——”她忍不住大叫，也不管邻居们会不会误以为有凶杀案发生。

    天啊！随便来个人把她打昏吧！打昏了，她就再也不会想起那个烂人，以及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了。

    但若昏过去，自己会不会不小心又梦见他呢？

    天水融楞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哦！死了比较干脆啦，要不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精神耗弱。

    都是云亦凡那个烂人害的！

    啊！又想到了。

 第八章

    天水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失魂落魄的妹妹。小融这样子已持续了四、五天，她真是看不顺眼到了极点。

    她心里决定一会儿吃完饭，一定得好好说说她。

    吃进一口菜，天水寒拧起眉，不动声色的吐出，再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缓慢吃着饭菜的妹妹。

    事情很不对劲。天水寒放下碗，看着始终沉默的妹妹。

    “小融，今天的菜好吃吗？”

    “嗯。”天水融抬起头看向她，不懂她为什么会问这个，莫非今天的菜不合大姐的胃口？可是她明明是挑大姐爱吃的菜做啊！

    “有什么不对吗？大姐。”

    “好好的一道麻婆豆腐给你弄成甜的，你说怪不怪？”天水寒双臂环胸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妹妹。“亏你还吃得下去。”

    “真的吗？”天水寒连忙夹起一块豆腐送入口中，随即垮下小脸。

    “真的耶！对不起喔，大姐，我再去重做。”说着，天水融端起盘子就要往厨房走。

    “不用了，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天水融听话的坐下，怯生生的问：“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吧！出了什么事？”

    厨技是天家女儿自幼琢磨的基础技能，如果连这个都出了问题，那她肯定小融是遇上大麻烦了。

    “没有啊！大姐。”天水融拼命的想让她相信，“大概是我睡昏头了，误把糖跟盐搞混了，就这样而已，我下次会多注意的。”

    “小融，你在说谎。”长姐如母，小融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岂会瞧不出她这阵子的异常。

    “我没……”她反驳的话在天水寒的逼视下心虚的住口，接着连头也低下，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天水寒也只能叹气了，她说谎的技巧真是数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也没有。

    “小融，你到底在烦恼什么？”见她嘴唇动了动，天水寒先一步开口：“别再和我说没事，就算你再说个一百次，我也不会相信。”

    天水融抬起头，像是在问她为什么。

    天水寒淡笑。“你从小灵那里回来后，就每天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整天说不定就是这么发着呆过日子，一点精神也没有。这根本不像你，如果这样我还会相信你没事的话，那我这个姐姐也真是白当了。说吧！是什么事？”

    “大姐……”天水融欲言又止，担心的看着天水寒，而后只能没力的吐出一句：“时差的关系吧！”

    她怎么能告诉大姐这种事！尤其自己又胡里胡涂的和云亦凡有了那激情的一夜，若让大姐知道了，别说自己小命难保，说不定她一气之下会杀到云家，揪出云亦凡要他给她一个交代，那不是更麻烦！

    “你是飞到火星去过暑假吗？都回来一个星期了还有时差问题。”

    “我累啊！而且M……C来了，所以没精神，你又不让我出去，每天在家当然会无聊。”天水融绞尽脑汁想着所有可能的藉口，只希望能够瞒过大姐，别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明天你就开学了，我希望到时你会好些。”天水寒没再多说，决定找个时间打电话问问小妹。事情是在她那里发生的，她总该说得出些端倪吧！

    这些妹妹真是令人放心不下，还有水漾。

    想到二妹，她的头更疼了。水漾离家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到了哪儿、人好不好？

    唉，长姐难为啊！

    天水融看着大姐紧皱的眉，心底说了不下十次的对不起，但最后还是只能选择进厨房，为辛劳的大做一顿美味的大餐。

    ***

    蓝天白云，心情却是阴暗的。

    哦！她的人生是黑白的。

    一脸晦暗的走出校园，天水融只觉得全世界的不幸全落在她身上了。

    唉，果然是爱不对人呐！看着朋友们为了爱情变美、变快乐，自己却只能像个婚姻失败的妇女般思绪纷乱、心情低落。

    她怎么那么惨呐！

    拖着沉重的脚步，她决定就这么给他走回家，反正就算早点回到家，也一样是发呆，不如在外面多晒点太阳。

    正这么想时，停在一旁的车子车门忽然打开，打里面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整个人扯进车里。

    绑架！

    天水融的脑海中立时浮现这两个字，吓得她连尖叫都忘记。

    “你在怕什么？”

    感觉车子缓缓开动，由左侧传来的声音相当耳熟，就像是……

    “亦凡！？”

    我的老天啊！这下子她倒宁愿自己是被绑架了。

    “要不然你以为是谁？”

    云亦凡的口气相当不善，大有来找人算帐的意味。

    这阵子他的生活被她搅得有如人间炼狱，尤其每每想起她“吃完就跑”的行径，更是呕得连饭也吃不下；连忙三两下解决完堆积的公事，半刻不多耽搁的飞来台湾寻人。

    天水融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想像得到，若她真答了“绑匪”这两个字，云二少爷可能会在一怒之下将自己“撕票”。

    “有什么事吗？”

    想了半天，她只能问出这句话，还是低着头问的。

    她不敢面对他，也不愿去看他那张生气的脸。

    老天爷，您也帮帮忙嘛！她是想他，但只是想想而已，也从未要求过要“美梦成真”的，不是吗？

    做什么让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这么突然，教她吓一跳不说，还尴尬得要命！这下子该怎么办？

    还有，他到底为什么来？

    “你再问一次‘有什么事’看看！”不待暖身，云亦凡的火气早已在来的路上累积到达最高点，现在一开口便顺势发泄了出来。

    她居然还敢装傻，问他“有什么事”！难不成她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她全给忘了？还是她压根儿就不想记得任何有关他的事？

    天水融教他那句雷吼给吓得一楞一楞的。

    好凶、好可怕、好……怀念喔！

    真的是好怀念，想起刚回来的头几天，她每天待在家中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后来才想到是他那火力十足的吼叫声。

    “要不然……”她相当畏惧的开口。“要说什么？”

    “你给我好好想想，应该说什么？”满腔怒火的开着车，云亦凡对她的反应相当不满意。

    要说什么？天水融想得相当用力，莫非是……

    “好久不见？”

    “天水融！”

    标准的云亦凡式吼叫当场直冲车顶，回荡在车内，震得教天水融不禁掩耳，相当不悦的看向他。

    “你没事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啦！”

    呜……她怎么这么歹命啊，居然会爱上这种人。

    还好两人没有什么共度一生的约定，要不她的双耳的寿命肯定会锐减，假以时日必定耳聋。

    “没事？”他的语气变得轻柔，但却十足危险。打了方向灯停下车，云亦凡转头面向她。

    哇！她都可以看到两簇火焰在他眼中跳舞了。

    “呃……”她困难的吞下口水。“有什么……哎呀！”问他有什么事又不行。

    “算了，到底想怎样你就直说嘛！别再和我打哑谜了。”她投降，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云亦凡又希望由自己口中听到些什么。

    “你倒是挺轻松的嘛！”真是不知死活，死到临头犹不知。云亦凡咬牙，真想手一伸掐死她算了。

    “我哪有！”天水融反驳。“是你自己一出现就莫名其妙的大发脾气，不知道是谁招惹你了，却把气全出在我身上——”

    “莫名其妙？”云亦凡截断她的抱怨，“你说我莫名其妙？”

    “不是吗？”天水融在他的火眼威胁下越来越心慌。

    不会吧！莫非惹他生气的人是她？

    “惹了你的人该不会就是我吧！”

    “要不然还有谁？”

    “可是……”她分明才刚见到他不到半个小时，也没得罪他啊！“我是哪里惹了你？”

    “天水融！”今日第二度，这三个字再次响彻车内。

    她双手早已迅速掩耳，面露委屈。

    “人家真的不知道嘛！”

    云亦凡气得胸腔有股气郁结在那里，差点无法顺利呼吸。

    这女人真的很够胆！

    “意思是，你早就把十天前的事全忘光了？”

    十天前？天水融满脸问号。

    说真的，在再见到他的冲击下，她很难去想起十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亦凡顿时气结！

    “是，你全忘了。”该怎样惩罚她？有了，他想到了。

    “没关系，我可以从头提醒你。”

    假笑着说完，云亦凡轻轻的抱住她，给了她一记深入、火辣而缠绵的法国式热吻。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天水融终于想起了十天前的事，应该说是那晚发生的事。天啊！报应来了。

    一吻完毕，云亦凡放开她，好整以暇的问：“想起来了吗？如果还想不起来的话，我愿意继续让你重温旧梦。”“不用了、不用了。”听他这么说，天水融想否认也不敢了。“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那好。”云亦凡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很好。”天水融干笑，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

    “所以……”云亦凡压下怒气，缓慢的说。

    “所以？”天水融胆战心惊、头皮发麻的等着他的怒吼。

    没办法，她实在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明白自己该“配合”的说些什么话来安抚他。

    预期中的怒吼并没有发生，因为云亦凡已经气到无力了；所以他只是相当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心虚及茫然，咬牙质问：

    “在莫名其妙的和我发生关系后，隔日一大早便走得不见人影；你做出这种‘吃了就跑’的事，难道不觉得该向我解释一下吗？”

    “呃……”天水融的脸马上红了起来。

    要死了，就知道遇上他准没好事，这不就应验了？

    吃了就跑？真亏他说得出来，她像吗？

    看她呃了半天也呃不出个所以然来，云亦凡坏心的加上一句：

    “若不是你的反应欠佳、家里又管得严，我真要以为你是一夜情的身体力行者，不把上床当一回事呢！”

    天水融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原本嫣红的脸也在听到他的话后瞬间变得惨白。

    一夜情？原来他当她是那种女孩子？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给他的可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呢！

    看着天水融遽变的脸色及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云亦凡相当后悔。他知道自己是过分了点，但他仍忍下想道歉的欲望，只希望听见天水融的解释。

    “你说话啊！”

    相当漫不经心的语气，只是加速错误的发酵。

    “真对不起，如果这就是你想听的。”天水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平淡而不发抖，“但是你猜对了，我就是那种不把上床当一回事的一夜情力行者，但我想你也不该这么反应过度，毕竟你自己也是会员之一，不是吗？”

    云亦凡被她的话给激怒。“我反应过度？”

    “不是吗？如果我没记错，光是我在加拿大的时候你前前后后就不知道带了多少个女人回家，怎么就不见你抱怨还是生气过？怎么，有种族歧视还是国籍差别待遇？为何独独找我麻烦？”

    云亦凡的额角隐隐作痛，他第一次发现，其实天水融也不是真的那么天真，有些时候她也是相当伶牙俐齿的。

    “你给我搞清楚，我再怎么花心也是有原则的好不好！”听到她说起自己的众女友，云亦凡忍不住澄清：“那些女人都是我朋友，大家交往了发生关系有什么不对？而且我虽然花心，但不好色！若非女孩子主动表示，我是不会去占人家便宜的，更何况外国女孩开放惯了，她们对这种事并不若东方女孩重视——”

    天水融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那你就是种族歧视！”

    “不是！”云亦凡向她抛去恶狠狠的一眼。“我只是在解释各国国情的不同。”

    “那不就是国籍差别待遇？”天水融冷笑。

    “也不是！你闭嘴，听我说完！”云亦凡大声阻止了她的反驳。

    “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据我所知，你家的家教很严，对于这方面也相当保守，我只是相当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就一个被‘用完就甩’的男人来说，向你追讨个原因也不为过吧！”

    天水融咬着下唇，不想告诉他为什么，因为自己的感情是万万不能曝光的，尤其对象是他。

    “说话，但是别再赌气拿‘一夜情力行者’来敷衍我。”

    “做这种事需要原因吗？”天水融努力的辩解，刻意装作不在乎。“你也知道我在家时总是被我大姐管得死死的，我也想试试做那种事是什么感觉，我也会想冒险、图刺激，这有什么好问的！”

    “是吗？你的心态倒是转变得挺快的嘛！”他嗤笑。“刚才我不过是怀疑你的贞操，你就一副要哭的样子，现在我质疑的可是你的道德人格，你却摆出‘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这似乎说不太过去。”

    “你管我！”他以为她喜欢这么说吗？

    “我是管不了你。”

    第一次，云亦凡笑得开怀，天水融则看得浑身发冷。

    “你想怎样？”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仍是笑。“不怎么样，只想去问问你大姐该如何处理罢了，毕竟你和我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了，总该去向她坦白认罪，以表示我的负责，不是吗？”

    “我都说了我不介意啊！”天水融急得拉住他。

    若是让大姐知道了还得了，她又不是不想活了。

    “很抱歉。”云亦凡轻轻挣开她的手，恶意地笑道：“因为我介意。”

    “不行，你不能去！”

    看他重新开车上路，天水融乱得失了头绪，情急之下用力拉起手煞车，车子一震后急停在马路中央，四面八方则传来众车不悦的喇叭声。

    “你在做什么？”云亦凡被她吓了一大跳，连车也忘了要开走便转头看向她。

    “我……我……”天水融自己也吓到了。

    “说话啊！吞吞吐吐的谁知道。”被喇叭声吵得心烦意乱，云亦凡决定先将车子开到路旁的空地上停妥，以便好好的说说她。

    车子一动，天水融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往手煞车处移去，幸亏云亦凡早有准备，立刻一把抓住她。

    “还想再来一次吗？”云亦凡皱起眉，三两下便将车停妥，严厉的看向她。

    “你知不知道刚才的情况很危险？你做事也先预想一下后果好吗？万一方才后头的车子反应不及，造成连环车祸怎么办？”

    “谁教你说要去……要去和大姐说……我们的事。”一开口，天水融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也知道不应该，她也很怕造成车祸啊！可是……一听他说要去告诉大姐两个人的事，她情急之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一想到大姐会知道，天水融更是哭得淅沥哗啦的不可收拾。

    “你哭什么啊？”云亦凡真的快受不了了，“别哭了！”

    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仍无收势，他无奈的大叫：“你还哭？”

    “我又不是刘雪华，可以说不哭就不哭的。”天水融也很无奈。

    “谁是刘雪华？”

    “演员啦！”天水融抽抽噎噎的回答，慢慢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云亦凡只能讨饶。管她是谁，重点是让他眼前的女人停止流泪。

    “你到底在哭什么？就为了我说要告诉你大姐？”见她真的点头，云亦凡还有点不信。“算了，不说可以，但是你必须给我个原因，让你兴起与我做爱的念头的原因。”

    天水融眼中刚现的光亮被他的“但是”给迅速浇熄，陷入两难的局面。

    绝不能让他告诉大姐，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她又怎能在他面前坦承自己是因为爱上他，所以才会让嫉妒蒙蔽了心，自愿献身给他？

    “不说的话，我只好请你大姐出面询问了。”

    他不懂，说个原因有这么难吗？

    “你不要逼我。”她觉得好烦。

    “是谁逼谁？”云亦凡丝毫不打算放弃。

    “你很奇怪耶！难道每个和你发生关系的人，你都要一个个去问她们原因？”

    她才不信！若真如此，他早该改行去当调查员了。

    “我已经说过了，你和她们不一样。”云亦凡已经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一件简单的事怎么会变得那么复杂？自己不远千里来找她，只是为了确定她的心意是否和自己相同，为什么一切会变得这么麻烦？

    “你听我说！”云亦凡抓住她的肩，要她直视自己。“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在她之前，自己不是没玩过快餐性爱，但他相信她不同，再怎样好奇，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清白来玩。

    若要说是两人彼此有感觉，可从连日的争吵看来却又不像；他是到她离去后才渐渐感受到对她的依恋，但她呢？

    天水融足足楞了三秒，才大声的反驳：“才不是！谁会爱上你这只暴龙，脾气差、脸又臭，我哪会那么没眼光——”

    云亦凡无比轻松的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话中有着不容错辨的愉悦。

    “据说一个女人说话越急越快，通常说的都是反话，在她们爱人面前尤是。你觉得呢？”

    “你……”天水融的脸再次涨红，不知该怎么说。

    她一把挥开他的手，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水融！”来不及抓住她的云亦凡只能扼腕自己为什么不先锁上车门，但他随即露出笑容。

    没关系，她这逃跑的行为不就等于是默认了吗？

    ***

    守株待兔了三天，云亦凡终于见识到天水融要躲他的决心——不出家门、不上课，也就是不让他有机会再逮到她。

    OK！她是做得够彻底了，逼得他不得不踏上“天谷”的台北总店，也就是天水融最怕的天水寒的办公室。

    天水寒知道她三日没去上课吗？云亦凡想到这里，三天来的郁闷才稍稍化解。

    哦！他是个报复心极重的男人。

    向通报的秘书道过谢，他走进天水寒的办公室。

    “你好。”天水寒含笑带他入座，顺手倒了杯咖啡给他。“好久不见，小灵好吗？”

    “她很好，宝宝也很好，如果你想知道得更详细，请直接拨电话给我大哥。”

    他今日来的目的是她妹妹没错，只不过不是最小的。

    天水寒放下杯子，露出玩味的眼神。

    “如此说来，我是否该问问你的来意？”天水寒看着眼前这并不相熟的姻亲，猜想他与三妹最近的失常是否有关。

    “没错。”他二话不说的承认，“我来是想和你谈谈水融的事。”

    果然。

    “请问一下，小融怎么了？”她相当配合的问。

    “你知道她三天没去上课了吗？”

    “她三天没去上课吗？”天水寒皱起眉。她总以为她早上没课，下了班又比她晚回家，自是没发现。

    “没错。”他仍是这句话。

    “云先生——”

    “叫我亦凡就可以了。”云亦凡相当和善的打断她的话。

    “亦凡。”天水寒也配合的改口。“小融三天没去上课的事，我会好好的问问她，但请问你是如何得知的？”年纪轻轻便在商场中打滚，天水寒自然不是好打发的。

    小融没去上课事小，弄清楚云亦凡的来意才是重点。

    “因为我找不到她，她根本连大门都没踏出一步。”天家位在守卫森严的住宅区内，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去；而他在大门口等了三天，根本没见到人。

    “哦？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她。”天水寒露出微笑，那笑却让他心里发毛。

    他怎么有见到自家大哥的感觉？

    “我不得不，因为我有事找她。”云亦凡硬着头皮展露笑容，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罢了。

    “想必你一定相当期待我问你找小融有何事！”

    “如果可以的话。”云亦凡相当坦白，只因他知道自己是瞒不过眼前的人。

    “那是何事？”

    云亦凡松了口气。幸好天水寒很配合。

    “因为我想向她求婚。”

    “别又来了。”天水寒皱起眉，觉得恶梦有重新上演的可能。

    “呃？”他是第一次提啊！

    想起一年多前，被她带回家的小灵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怪模样，而后便是追来的云亦尘。

    “我们天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云家吗？”

    “呃……能不能说清楚点？”云亦凡虚心求教。

    但天水寒根本不想理他。

    “先是云亦尘半押走了小灵，再来是你和小融，让我真想问看看你家还有没有兄弟，毕竟我还有个妹妹下落不明。”

    “兄弟是没有，但有个妹妹，也是不知道人在哪里。”云亦凡楞楞的回答。

    “敢情我还得怀疑小漾是不是同性恋？”天水寒双眼一瞪，半开玩笑的哀叹。

    “这我不清楚，也没兴趣，我比较想知道你对这桩婚事的看法。”

    “不同意。”天水寒恢复优雅的啜了口咖啡。

    “为什么？”云亦凡几乎要由沙发上跳起来了。

    “因为你不适合她。”虽然没有真正和云亦凡相处过，但她多少也对他的花心事迹有所听闻，会让小融嫁给他才怪。

    “哪里不适合？”云亦凡眯起眼，胁迫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和她会幸福吗？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想过了。”

    “让我这么说吧！依照我对你的浅薄了解，你那花心的行径绝对不适合我们天家的人。”

    “我爱她，小融也爱我。”云亦凡考虑着是否该直接找人将天水融掳回去了事，因为天水寒并不若他想的会支持他们。

    “那又如何，眼光要放长远。你现在爱她，不代表会永远爱她，小融也有可能只是一时迷惑，日子久了就会忘了。”

    天水寒说服他也告诉自己，毕竟他与小融相处不过短短一个月。

    “我不会！”火龙喷火了。

    “但我不相信。”天水寒露出抱歉的神情。“我必须为妹妹的将来打算，不能将她一生的幸福就这么贸贸然的断送了。”

    “在我手中吗？”云亦凡脸都绿了。“为了一个人以往做的错事，就独断的对他下评论，你不觉得这样太不公平了？”

    “看不到我想看的东西，要我如何相信？”

    “你想看什么？”

    “看你的诚意！”

    诚意果然是一个很可怕的名词。

    云亦凡真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一样姓云，待遇差那么多？”

    “是吗？”天水寒笑得一派轻松，“我记得的不是这样喔！”

    云亦凡眼神一闪。“我大哥也吃过你的排头？”

    见她不置可否的笑笑，云亦凡觉得心里平衡多了。

    “我要娶水融。”

    “我说了不准，不服的话去问那个笨蛋，看她敢不敢和你私奔。”天水寒顿了顿，笑看着不平的他。“别说我不相信你的爱，就连小融也不信，要不她干嘛躲你？”

    “她情愿主动献身给我，却不肯给我爱她的机会？”云亦凡真是搞不懂那个女人的心思。

    “你刚刚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次？”天水寒相当温柔、有礼的询问，甚至还露出笑容。

    云亦凡心中警铃大作，只能跟着傻笑。

    “我忽然想到有事要回家一趟，不嫌弃的话就来家里坐坐吧！”天水寒仍是一贯的温婉，不过温婉得教人害怕。

    跟在她身后离开，云亦凡忍不住开口：“拜托你，不管如何生气，记得留她一命，我还等着娶妻呢！”

    天水寒闻言只是回眸一笑，不再说话。

    云亦凡因那一笑冷到北极去了。

    天水融，你千万要坚强！

    她们会这么怕天水寒，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尾声

    “小融，限你十秒内给我出来！”皮包一放，往沙发上一坐，天水寒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的直接朝天水融的房间大喊。

    “大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云亦凡？“你真的去讲了？你怎么可——”

    “小融！”天水寒一喝，天水融立刻乖乖闭嘴。“过来坐下。”

    看着天水融顺从的坐下，云亦凡再一次臣服于天水寒的“秘技”下。

    她到底用什么办法把她们这些妹妹管得死死的？吃符灰吗？

    “话我不多说，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天水寒直接切入主题，反正她看到这种阵仗也该知道是什么情形。

    “大姐……”天水融叫着她，目光却恶狠狠的瞪向云亦凡。

    “我发誓这是意外。”他也不想害她这么惨啊！毕竟这股气不久后一定会转移到自己身上，他何必呢？

    谁信你！

    “小融！”被晾在一旁的天水寒相当不满。“他说的都是真的？”

    天水融看着对面那两张面容扭曲的脸，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行。

    最后，她选择效法华盛顿。“是真的。”

    天水寒听了真不知该怎么说。莫非她的家庭教育做得不够好？要不为何小灵是如此，小融也是如此？而且还有志一同的全败在云家男人身上。

    这也就算了，毕竟相爱后有进一步的发展也是无可厚非，但小融居然做出先半强迫推销，而后又畏罪潜逃的事，这就让人不可原谅了。

    “今天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要不就等着去爸妈坟前忏悔。”

    “大姐——”天水融才一开口，就教云亦凡打断。

    “大姐，你别生气，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我也愿意负责，不如直接来讨论结婚事宜。”

    “叫得挺顺口的嘛！”天水寒给了他警告的一眼。“这是我们姐妹的事，请你先别插嘴。”

    “可我也是当事人啊！”云亦凡一点也不赞同她的话。

    “我可以让你变不是。”天水寒又露出笑容，成功的堵住他的口。“小融，继续。”

    “我不知道。”犹豫了很久，她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若不是熟知她的个性，天水寒绝对会直接发飙。“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样，就继续过日子啊！”

    此话一出，换云亦凡想掐死她了。

    “亦凡呢？”天水寒以眼神制止他的妄动，转头看向少根筋的妹妹。

    “回加拿大过他的生活。”

    明知道他们绝不想听见这种答案，但天水融还是很老实的说了。

    “你说你们天家有对不起我们云家，我倒觉得相反。”云亦凡头大的看着天水融，明白的表现出他的不满。“相信我，绝对是我们家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

    天水寒点点头，算是同意。

    “你爱他吧？”天水寒如是问。

    云亦凡其实不是她想像中那么差劲，况且若依小融的作法，大概不用半年她就会像枯萎的花朵般死去，要不就是变成个没血没泪、没反应的行尸走肉，毕竟这一个礼拜已有征兆可循。都爱得那么深了，还推辞什么？

    唉！她真的是教育失败，养了窝怪蛋。

    “你敢否认看看！”云亦凡乘机撂下威胁。

    “呃……”为什么他们总是要问这个问题？

    “我回去上班了，你们慢慢谈。”

    天水寒决定让两人独处，也不再排斥多了个云姓妹婿的事实。毕竟女人最大的幸福便是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生活，至于云亦凡先前的“恶习”，她选择去相信现在爱上小融的他，就算不行，也还有云亦尘和她顶着，不怕他不改。

    给了云亦凡鼓励的一眼，她拿起皮包回公司，留下相视的两人。

    天水融看着大姐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不该叫住她。

    事实上她是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家中只剩云亦凡和自己，两人还要“谈谈”，她就觉得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果不其然，大门才刚关上，云亦凡就气势万千的移坐到她身边。她暗自吞下口水，试着不着痕迹的往一旁靠；但结果更惨，她被圈在沙发扶手和他之间。

    “这是我家……”

    “闭嘴！”云亦凡没耐心听她说些废话，他受够她了！“说得很坚决喔！各自过自己的生活，挺不错的嘛！”

    天水融怯怯的缩着身子，很清楚的知道大少爷他发火了。

    “说话！”

    刚才明明是他要自己闭嘴的。在他的逼视下，天水融也生气了。“要我说什么啊！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耶，这么死命的咬着我的事不放是为什么？别告诉我因为我们是姻亲，还是我不同于你那群身材火辣的女伴，我受够了！是，我是爱上了你，所以不能自己的献了身，但那又如何，又能代表什么？以往这么对你做的人何止我一个，而且可预见的，以后也绝不可能没有。”

    她相当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愿意这样，我几乎是逃回台湾的，除此之外，我又能怎么做？你不是个愿意安定的男人，我也要不起你，当初冲动下做的事我不后悔，但我也不曾想过要藉那一夜来向你要求什么。强摘的瓜是不会甜的，这道理我还懂。我很难过，为了不让自己更难过，我选择离开；而对你，我希望你就忘了一切吧！”

    她说出来了，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天水融捂住脸，不希望让人看见她伤心失意的表情，那让她觉得自己太脆弱。

    云亦凡震慑于她突如其来的告白，第一次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评价有多么低劣。天水寒没说错，他的名声实在赢不得天家人。瞧瞧，他带给爱他的人这么多痛苦，更遑论眼前这个还是他心之所爱的人。

    “水融。”他火气全消，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拉开她的双手，小心翼翼的吻上她颤抖的双唇。“你知道我和你大姐说了什么吗？”

    天水融只能摇头，沉溺于他少见的柔情中。

    “我向她提亲。”他再次吻她。“我要娶你。”

    原以为怀中的人会展颜欢笑，却没料到天水融却哭了。

    “怎么了？”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天水融不断的摇头，又掩住脸。“我不要、我不要！”

    “为什么？”云亦凡黑了脸，但仍保持轻柔的语调。

    “我说过了，强摘的瓜是不会甜的。”如果他是因为亲戚关系的压力而决定娶她，她不要！即使代价是会孤独的老去，她也不要一桩无奈的婚姻。

    “笨蛋！”他半真半假的骂。“放心吧，瓜是自己掉下来的，自落的瓜就保证甜了。”

    “呃？”她放下双手，楞楞的看着他。有这句谚语吗？

    “意思就是我爱你。至于我以前的荒唐行径，我以我的家族名誉起誓，绝不会再犯。”

    “耶？”

    有必要这么震惊吗？“小姐，请说‘我也爱你、我愿意’，好吗？”云亦凡眨眼建议。

    “这是真的吗？”见他大笑点头，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愿意，我也爱你。”她又哭又笑的扑入他怀中。

    “很抱歉，你说反了！”

    云亦凡仰首大笑，给了她最深情的一吻。

 后记

    热情与执着云出岫

    我想，我是一个欠缺热情的人。

    或者该说，我所谓的热情，是属于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爆发型”。

    简言之，我也许热情，但却不是个执着的人。

    所以，一切的一切，很容易在转眼间就更改、变质，或者说飞散。

    很有趣吗？

    就我自己而言，这样的任性，或许也是种自我意识形态的保护动作。

    但是在周而复始下，人就很容易迷惘，失去所谓的目标。

    也许是从来就没有目标的存在。我总是很随性、很任意的在做某些事，完全不需理由，也毋需深思。

    就像有人会问，为什么我会想要动笔写言情小说？

    我只能耸耸肩，说不出个原因。

    也许，当初是一股热情与冲动使然，但延续到现在，却不知道仍残存多少。

    听起来事情好像很严重。

    我不知道当一个创作者没有目标、没有热情时，那他的作品会呈现出怎样的风貌。

    这部作品，是早期的半成品，想着想着，就把它拿了出来补足。

    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很多时候，总觉得以前的创作虽然赘词过多，却比自己现在的东西有趣。

    是迷惘了吧！对现阶段的自己。

    热情？一个很抽象的名词。

    但我想我还是会继续的走下去，直到哪一天发觉自己已到了尽头，那时再来深思这个问题吧！

    目前的结论是——我也许有热情，但缺乏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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